八月三十日,夜,魔都公寓第二十三层的露天酒吧“Black Line”。
这便是发生在假期之末的最后故事,而当下高雅且昂贵的环境很适合用来介绍一下深居“内侧”的参演者们。
就着一堵墙那么大的落地窗俯瞰风景,无论是晚星还是远方的阑珊灯火都没有区别。它们都被眼前那轮巨钟和月亮夺去了存在感,所谓月明星稀就是如此。
善恶无关,归根到底,我们只说结论就好。
“在真相被人发现之前,先替我拖延时间。当然,这一点你可以随心所欲。”
潘·茨密希颇有兴致地接过对方递来的大提琴箱,只消闻一闻那熟悉的味道,他立刻就明白了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这可真难得,你居然有本事制服“隐者”啊。不过,为什么是残缺的?看上去又仅有四分之三?从身体没有重生的极限来看,你应该已经杀了她才对啊。”
“不清楚,但凭借这些,提取出里面封印的东西应该足够了。”
“没错,没错。这可是最完美的素材,这下会做出什么东西可连我都保证不了..”
潘跃跃欲试地想要打开琴盒,一双大手立刻按了上去,骂骂咧咧地说道:“你怕不是疯了,想在这里被就地正法吗?”
“怕什么,如果你有制服普蕾雅的能力,这里的家伙也不再话下吧。”
“哦?同族相恶吗。可惜,就这点我们也是一样,还望理解。”
这句无心之言却让潘的脸色变得不悦,后者则好奇地打量着他的变化,将侍者递到手边的马天尼一饮而尽,冒着酒气疑惑道:“难道不是?”
“不是,我们之所以愤怒的缘由,完全是因为那女人携带着责任逃跑了。”
如果她能奉献自己的话,这个世界恐怕得是另一番格局了,才不会像如今这样遍地都是人类。
“我听说“隐士”是藏在难民之中,穿过奥伊米亚康才来到这里的,那你们的保护措施做得也不够到位啊,居然这样对待你们的王牌。”
“就算是血族,我们中也没人料得到人类会有这么疯狂的行为。在近乎没有补给的情况下就迈入零下七十摄氏度的严寒,即使是普蕾雅·茨密希,就这么报废在那里的可能性也很高。”
潘·茨密希珍惜地摩挲着眼前的琴箱,喃喃自语。
“直到在那座修道院中看到日记时才发觉为时已晚,却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失而复得。”
这就够了。
果然,当初来到弥厦市所进行的种种实验得到了回报,而说不定这会成为终结“千年圣战”的关键。
“但是,潘·茨密希。你真的清楚这座岛会给予人异能的事情吗?”
望向这家伙嘴角那讥讽的弧度,简直就是在刻意针砭潘没有觉醒异能,反而是被他视为“背叛者”的普蕾雅获得了这一殊荣。
“毕竟这座城市的成分太复杂了,不仅集结了三种不同势力,连岛屿本身似乎也不普通。”
这家伙,绝对知道些什么内情。
潘忿恨地盯着他的眼睛,这种自信只会出现在胜券在握的强者手中,恐怕连自己也只是其计划的一部分吧。
但他绝对不可能清楚,我等茨密希一族为抹去人类所制造的终式武装。只要这么僵持着就好,花园的计划必须立即变更,直到破除普蕾雅身上的封印为止。
“是这样说没错。但岛屿本身只不过是个舞台,真正的故事像你我这类人才是其缔造者。”
仿佛看穿了一切,他将手边的残酒吞饮殆尽后便匆匆起身,朝着潘丢下最后一席话:
“对了。下次来的时候可别带上小女孩,这里不是能让儿童进出的场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潘才愤愤地将面前的Margarita一饮而尽。
“真是致命一击啊,毕竟潘为了那女孩的愿望可是能放弃那个苦苦坚持的废弃码头哦?”
吧台上一只慵懒的马拉巴尔灵猫正不紧不慢地摇动着尾巴,竟口吐人言。而这便是冈格罗一族的权能:能将身体替换为动物的模样。
“阿瑟,你这么说并不正确。那里既然已经被异能者发现,转移到其他地方才是明智之选。”
更何况,眼下有其他的实验要完成,没工夫去等新的“花园”建设完毕。
“可真能实现吗?都过了这么多年,你确定那玩意还能保持“活性”?”
“哼,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普蕾雅身为血族的身体便是最好的培养皿。我有信心。只要能从她体内解放那玩意,这剂量足够消灭所有人类,并且完全不会波及其他生命。”
就先从这个岛屿开始吧,连那个狂妄的家伙也不在话下。
“走了,小玉。不要喝酒。”
一旁的罗小玉似乎和酒保在低语着什么有趣的话题,正咯咯地笑着,连杯中的软饮料都随之晃荡不已。
“就这么说定了,很好玩吧?”
那位眯着眼的年轻男性看上去就令人不悦,可潘也不能随意对酒吧的员工出手。
要问为何,只因这里是“Black Line”。一个完全中立,禁止暴力的场所,同时也是间优秀的酒吧。
“嗯,还会再见的哟,大哥哥。”被潘拽住帽兜,硬生生地被拖在地上的罗小玉朝他挥手告别。
擦拭着手中澄清玻璃杯的青年朝她点点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你不打算行动吗?会说话的灵猫先生?”
阿瑟在吧台上滚来滚去,发出一阵咕噜声,而前者会意地递上一杯饮料。
“没必要,我可不像潘有那么强烈的欲望。高高飞在空中,等待牺牲者出现再俯冲而下,这就是我的战略。”
猫舌头轻巧地舔舐那澄清的酒液,可频率却越来越来快,溅起的水花也四散开来。
“就像那些鬣狗一样?”酒保打趣地问道。而当阿瑟·冈格罗再次抬头,赫然变化为了一只花纹斑驳的非洲鬣狗。
“仅坐在观众席上就能赢得奖杯,你不觉得这种生存方式显得非常美妙吗?”
“有同感,但并不能苟同。毕竟,人性是以吞没善恶为名的棺材啊。”
看着阿瑟疑惑的眼神,他仅是把目光投向远空的月亮。
““要等月亮褪去才能瞧见星辰。”,所谓的月明星稀就是如此,先生。”
不再一杯吗?敬请生活的再度开始与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