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长得很好,一直都是胖乎乎的,家里人都喜欢逗弄他,不时捏捏他圆圆的,泛着如高原般红通通的脸蛋。平时我也时常围绕在弟弟身前,看着他大大圆圆亮亮的眼睛,就会自告奋勇地抱着他满屋跑,而屋内就会传出弟弟“格格格”开心的笑声。弟弟身体长的好,一家人自是非常开心,婆婆一直是笑得合不拢嘴,孙子两个是长辈心里的传统观念。母亲却是还不满足:要是弟弟是一个女儿该多好,女儿肯定温柔听话,灵巧孝顺,和妈妈感情好。
母亲与婆婆开始讨论,自己年龄不小了,该是上学的时候,应该回到母亲的家乡去上学,这样方便母亲照顾我,所以打算必须要离开家乡了。在这里欢快地度过了两年,已经习惯了家里人对我的照顾,不再是铁路上没有大人照看下,一个人经常独自寂寞地玩耍。家里的弟弟妹妹众多,而且一家人相处的非常友好,也不会为什么东西来争执,要离开去一个陌生的城市,心里只感到阵阵不舍。
当然婆婆满脸的皱纹中,也能看出她老人家对这些由她亲手带大的孙子的深厚亲情,即使我再调皮,有时把她气的不行,但现在我要离开了,婆婆的眼泪不自禁地就掉了下来。看到婆婆这么伤感,一家人的气氛也相当的沉闷。回首时间过得是如此之快,想当初才回来和婆婆相处,陌生的感觉消失得是那么快,由最初的敬畏到后面任性的折腾,家里几乎天天都能听到婆婆对我的吼叫:“天呢!这个死娃娃噢!怎么这么烦哟!天天在家里翻东翻西。”
这不有一次我在家翻找好吃的零食,翻到阁楼上的一张床下面。床下很黑还有很多的灰尘,我却撅着屁股往床下爬,希望能找到让我惊喜的东西。但却听到我的大声惨叫,吼的是惊天动地,让人毛骨悚然。婆婆慌不择路地跑上楼来,只看见我手上挂着一个老鼠夹子,一脸的痛苦。这可把婆婆吓得够呛,只以为手被夹子给伤得很严重,口里已经嚷嚷道:“天老爷啊!这个咋个办哇!你怎么跑到楼上的床下面去了啊!这可咋得了哇!”
嘿嘿,反正这些事情是经常性的,我不搞出点事情,婆婆反而认为我不正常了。
知道我快要走的消息后,所有的小伙伴都非常伤感,我们因此玩得更加疯狂。
文化广场旁高处的一家人,有一对兄妹,妹妹叫三妹,印象中极是深刻。她家门口是一个大土坡,我们总会从高坡上顺坡一路滑下来,高声地欢叫,如坐过山车一样,一个接着一个。裤子上全是泥土,我们却全然不在意,幼小的三妹在那个年龄已隐隐现出美人胚子的模样,我也总爱在她身旁表现出我的英勇,在她睁着大大而崇拜的眼神中,心里已是极度地满足。从午饭后,哪怕天气是异常炎热,但聚在一起却是几乎天天都有的,真想时时与她一起玩耍。
从清晨的艳阳高照中就在一起,暮色的夕阳中分别。
我们对着天空大声地呼叫,对着远山大声地呐喊,对着茂密的树林扔进石子,惊的群鸟咋然飞起。
幼小的心灵居然也知道伤感,淡淡的一丝忧愁满满地浸润着,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表达,只是尽情地挥洒着激情。
彼此的眼神交流,好像已读懂了一切,然后一碰即已躲开。
那段时间的伙食家里开的极好,婆婆仿佛要拿出所有存放的零食,尽情让我享用。
而我也不知道客气,有多少就敞开肚子吃多少,什么花生,核桃,新鲜的南瓜子,葵瓜子,大枣,甚至还有极为少吃的糖果,饼干……不知道婆婆藏了多少零食,反正拿了许多出来,这些都是她老人家平时积攒下来。姑姑是婆婆唯一的女子,因此她爱吃零食,所以时常也爱给婆婆买回来很多不常吃的零食。而婆婆虽然口里抱怨道要节约,不要乱花钱,但自己不舍得买,看见这么多好吃的仍然心里非常高兴,并把这些零食好好地藏着,怕一下就被我们几个孙子偷偷吃完了。
要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我们尽情地折腾,在屋前屋后跑来跑去。再次望望屋后的群山,连绵起伏,薄薄的淡雾,缭绕着弯弯的山路。几块鱼塘,看起来如晶莹剔透的宝石,镶嵌在绿绿的田野里。
门前茂密的竹林显得更加郁郁葱葱,其间跳跃欢叫的,不知名的山雀卖弄着舞姿,在送别吗?
山风呼呼一阵阵吹来,树叶哗哗作响,集体欢送吗?
门口的大树下,用手婆娑着粗壮的树干,堂妹有些迟疑地问到:“走了,再也不能一起玩了?什么时候还能回来?”
不敢凝视她的眼睛:“到暑假也许会回来的!”
良久地沉默……眼里已不知何时浸润了欲出的眼泪。
终于离开的时间到了。
汽车客运站:尘土飞扬的场地,鼎沸的人群,凌乱的行李,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汽油废气味,破旧的客车,一切都是那么颓废与伤感!
从车窗里往外再次回首,家里人都来送别了。
婆婆佝偻着身体,满脸伤感的表情,妹妹幼小的身材依偎在婆婆身旁,一双不舍的眼神!
唯有,
只能,
抬起手,
挥一挥手,
满是无声地保重,
再次挥一挥手,
一路地平安祝福。
车动了,心不由地一阵阵收紧。
车下送别的——亲人的心境。
顿时,如疾风吹乱了一湖池水一样,——乱了。
小手挥的更急了,只能探出头,尽力地探出头,只想再看一眼。
气息不由变地急促起来,
口里有咸咸的味道,
视线已变得模糊不清,
泪水撒出了车窗?,
耳里只有母亲,婆婆大声告别的回音,努力转回头,只来得及一瞥,妹妹渺小的身影及苦涩的面容在眼里刹那间已消失。
故乡在车后不停地远去,城市的轮廓在眼里如海市蜃楼一般渐渐消失,只留下起伏的群山。
别了,
我亲爱的故乡,
别了,
让我魂牵梦萦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