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的身上几乎都没有什么钱,如果有的话也就是几毛钱的事。但可不要小看这几毛钱,一根冰棍二分钱,在夏日炎炎的高热气温下,有同学请你吃一根甜甜透心凉的冰棍,感觉整个世界都是你的了。当然如果是奶油雪糕的话要花五分钱一个,这就是比较奢侈的了,但我们还是会凑够钱去尝试一下。校门口的一瓶橘子汽水得花一毛五分钱,这我们一般想都不敢想,但对于我来说还是有办法的。
那时母亲在镇上任职,时不时会发几张电影票让单位的职工享受福利。母亲一个人是断不会去看电影的,她把三五张电影票给我,让我去卖掉当作自己的零花钱,这当然对于我来说是一件极好的事。
当时能看电影是一件业余生活中比较时尚的事,价格二毛五分和三毛五分两种。因为价格便宜的是90分钟的电影,价格贵的是一百二十分钟的电影。
这样每到下午六点半我就会早早来到影院门口兜售电影票,虽然很多要买票的人初始对我便宜的票一副怀疑的眼神,但看我学生的形象就放下心来。“每张票便宜五分钱啦!”,我大事地吆喝,三三两两的人被我吆喝得吸引过来。因为7点我就要上夜自习了,所以我得尽快把票卖完。二毛钱一张的票很快就卖完,然后飞快地跑回学校。一路上虽然跑的气喘吁吁,但兜里装着钱却是万分兴奋的。
这样我时不时的就会去电影院卖几张票,兜里始终会有一些零钱。在早上课间操短暂休息时,校门口的鲜肉包子是我一直想着的眷恋。甚至别的同学不敢看的橘子汽水,我也请同学奢侈了几回,让同学们高兴地从此与我成为初中一直的好友。
以前小学的拜把子兄弟汤东进入初中长得更加魁梧,像吃了激素一样,个子高高的,把我甩的老远。由于我小学时生病了两年,又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吃盐,我个子生长得太慢,进入初中还在一米五左右徘徊。以前爱惹事冲动的激情早已不再,自卑的情绪时时笼罩着我,不再喜欢和同学打闹。知道也搞不赢他们,感觉自己像一个大病初愈清瘦的书生一样,只能讲讲道理了,动武是万万不行的。
新认识的同学别人号称他为“豆瓣”,他是一个特喜剧的人物,事事都爱称强,但自己却远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说的话和做的事总是让人不可理喻,有时叫我哭笑不得。我逐渐性格变得内向起来,“豆瓣”那么好动好说,让我们之间开始走得近了许多。“豆瓣”在班上日后比较出名,以至于大家都忘记了他本来的姓名。
另外一个同学个头较小,微微身高比我还软一点,再加上他的脸庞又比较圆,头发很短,戴上一个大大夸张的眼睛,因此被同学们戏称为“地猫”。他知道后很是生气,但成绩一直很好的三好学生的他怎么能是“豆瓣”的对手,很快外号就传遍了全班,对这样好笑的事情,同学们怎能放过,“地猫”不得不承认这个难堪的事实。
和我同桌的一个同学个子比我要高的多,戴着一个大大的眼睛,一副老学究的样子。他事事爱认死理,总爱和同学们较个真,非要争个赢道理,看着他那副让人生气贱贱的样子,因为他叫李世瑜,所以大家就给他起了外号:“死鱼”。不过这个外号,他倒没有太和我们较死劲,好像默认了一样。
还有一个同学人长得精干瘦削,和我体型不相上下,但却犹其精灵,比我看起来还干练很多。他姓名最后一个字有个钢字,大家都叫他“钢娃子”,他好像对这个外号比较满意。每次这样叫他,他总是露齿一笑。
我们几个同学的座位相距不远,然后下课时都常在一起,一起打闹,一起欢笑,而且常常恶作剧,让人苦笑不得。但“地猫”的学习成绩最好,时常不愿参与我们,但哪经得住“豆瓣”的纠缠,非要不死不休地拖他下水。
母亲上班要走访许多下属的企业,以前原是普通工人的她,现在也成为镇上的领导,经常和厂矿企业打交道。曾经缫丝厂的女工看到她也是深深得羡慕,曾经厂里领导不允许母亲脱岗学习,拒绝发工资,现在看到母亲与其他镇上领导一同来视察企业,不由地满脸堆笑,态度发生剧烈转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母亲走的路多了,经常脚疼,下午回家后时常会烧盆热水来泡泡脚,来减除疲劳。
经过热水泡一泡后的脚,然后拿着小剪刀在脚底反复地修来剪去,一会地上就掉了白花花的一片,那是母亲的茧皮。母亲爱长灰指甲和死茧,因此隔段时间就要清除,不然脚会痛得不能走路。看着地上一小片一小片的死茧,半透明状,好像杂货店卖的虾片一样,恶作剧的心情不由得浮上心头。就这样我拿着一张白纸,小心地拾起地上的茧皮,母亲诧异地问道:“你捡这个干嘛?”
我头也没有抬,只顾埋头在地上拾:“这个怎么这么多哇!”
白纸上的茧皮凑在一堆看起来还是足够的多,我飞快地包好,起身叫到:“时间到了,我现在去上夜自习了。”说完跨上自行车就往学校奔去,身后传来母亲的叮嘱:“你慢点,骑那么快干嘛!”
到学校时离上课时间还有那么一会,班上的同学还在打闹,一片喧哗。我快步过去小心翼翼拿出用白纸包裹着的“虾片”给豆瓣,死鱼和地猫分享,这几个死党见有吃的已是眉开眼笑,全都瞪着双眼,生怕错过这个机会吃不到。豆瓣用手指率先拿了两片放进嘴里,眯着眼睛体会着口感,片刻皱着脸:“怎么嚼不动啊!”
地猫也拿着“虾片”在口里撕扯,只有死鱼拿着虾片在手中,瞟了一眼我的不怀好意,隔着厚厚的眼镜再仔细观察,半饷:“这个虾片怎么与我以前吃的不一样啊!我看好像是茧皮的模样。”
此刻的我把“虾片”放在课桌上,人已经跑得老远,笑得肚子疼,眼泪模糊了双眼,快直不起腰了。
经死鱼的提醒,大家瞬间明白上了当,猛的扔掉了手中的“虾片”,“呸呸”不停地吐着唾沫,一声声怒吼,张牙舞爪般地飞扑了过来,教室已是乱成一片,其他同学非常诧异地看着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唉!我还是改不了偶尔恶作剧的本性,以至于我们几个要好的同学也时不时地模仿,大家都彼此作好随时上当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