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舍的让因为自己病情苍老了许多的父亲更加烦忧,他只好把气都洒在这个外来者的身上。
可是,林子夜那样一个孤寂淡薄,与人不好接触的人,好像从来没有因为的他的故意苛责,而有过怨言。
甚至严格的凭着良心来说,林子夜对待别人如何,张陌尘不知道,可对待自己,说句礼让迁就,百依百顺也不为过。
少年荒唐,性子执拗极端。
现在想来,张陌尘有些不忍直视昔日的作为,别说那时候自己父亲还不是镇国公,作为萨浦巫师的首席大弟子,认一个国公为义父,也绝对不算高攀,何必要来受他这个废人的气。
昔日他对林子夜有多讨厌,今昔就有多愧疚。
说声对不起,又说不出口,用钱财补偿一下,人家什么都不缺,出手比自己还有阔绰几分,处处迁就他吧,又拉不下这个脸。
所以,归根结底,无计可施的张陌尘只能对他退避三尺,避如蛇蝎。
不管几人如何如何插科打诨,王英还是坚持再次叩拜,直至魏清音抬手让她起来。
掀去帽檐的魏清音,脸庞在火光中清晰可见。
杨青若很漂亮,如同三月春风下的桃花,娇俏亮丽。
而魏清音五官轮廓清晰,美的太过张扬,像一朵怒放在枝头的海棠,光彩四溢的让人血脉喷张。
用张陌尘的话来说就是天生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如果不是身份太高,恐怕一生命运多舛,红颜多薄命。
与长相相反的是魏清音性格亲善温和,可毕竟是天家公主,刻在骨子里的那种雍容华贵的不凡气度,总能让人多了几分畏惧。
张陌尘浑不吝当然除外,天下就没有他见外的人。
因为张陌尘的原因,杨青若和林子夜也都是很早就和魏清音熟识,相处起来倒也坦然。
王英就不同了,从她身上能很明显的看出,普通人对上位者的怯意,她面对魏清音很是拘谨,说话口气也分外的恭敬。
野鸡烤熟了,滋滋的直流油,杨青若也不嫌烫,呲牙咧嘴的抢下一个鸡腿,可能实在有些烫,来回的倒着手,屁颠屁颠的到林子夜面前卖好去了,可惜林子夜摇头拒绝了。
杨青若早就习惯了,也不觉气馁,兴高采烈的送进自己的口中。
张陌尘自己也抢到一个鸡腿,随手就想把剩下的野鸡递给王英,让她和魏清音两人看着分。
可看着光秃秃没有腿的残鸡,张陌尘想了想,几乎差点被自己感动哭了的把鸡腿往前一递,示意中间的王英传给魏清音。
魏清音看着慷慨大方后无比肉痛的张陌尘,止不住的嘴角微翘,扑哧一笑。
火光下眉眼轻眨,秋波流转,百媚顿生。
其实这也是魏清音在两任驸马暴毙之后,瞬间名声如坠深渊一面倒的原因,一个人不管相貌还是其他,如果太过出挑,让别人望而莫及,永远也没有追上来的机会,那注定的就会被推到所有人的对立面。
王英一愣,眼神微微有些收缩,她下意识的又看了看林子夜,视线转了一般,像是被马蜂蛰了一般立马又收回来了。
算了,王英对自己说,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虽然王英从不觉得自己是个以貌取人肤浅之人,可是美好的事物总是容易吸引人的目光,只恨肚中的学问太少,无法形容这种自形惭秽的心情,。
王英心思百转,到还记得把手中的鸡腿递给魏清音。
魏清音看着硕大的鸡腿,没有食欲的摇摇头。
见自己的好意,别人不是很领情,张陌尘很不爽的站起来。
此刻几人的顺序是张陌尘坐在最左边,右手边依次是王英,魏清音,杨青若,和最右边的林子夜。
按说张陌尘要想走到魏清音身边,最便捷的路径就是绕过王英,可反其道而行的张陌尘也不嫌麻烦,从左到右绕了一个大圈,在让路的杨青若大骂他有病后,才挤到魏清音的身边坐下。
刷刷撕下两个鸡翅膀递给魏清音道:“拿着,本公子厨艺天下无双,错过这个没有这个店,保证童叟无欺,吃一次想第二次,半夜做梦都流口水。”
魏清音抬头看看他,倒是很听话的伸手接过去了。
把折好的树枝扔进火堆的林子夜,诧异的看着衣摆上多出来的五颗红彤彤圆溜溜的枣子,青色的衣衫打底,红枣分外的好看。
杨青若眼尖,嘴里满满的鸡肉还未咽下去,含糊不清的惊讶道:“子夜哥哥,你哪里来的果子?”
这突兀声,将王英、魏清音的视线都吸引过来,只有张陌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正跟一只鸡爪子较着劲。
林子夜淡雅的脸色有些柔和,伸手一颗一颗把红枣捡起来,递在杨青若面前:“你喜欢吗?给你。”
“嗯,谢谢子夜哥哥,我就知道子夜哥哥最好了。”杨青若接过来,笑颜如花。
王英想起一事轻声问道:“张公子,这封信什么时候寄出去?”
“什么信?”张陌尘还未回答,杨青若忍不住好奇的问道。
王英脸色有些古怪,几乎和上茅厕不太顺畅一个表情。
杨青若见她这个样子更加的好奇,追问道:“张陌尘,到底什么信?”
张陌尘正斯文的用手往下撕着鸡肉,撕成牙签粗细的鸡丝才往嘴里送,听得杨青若的追问,头也不抬道:“你当真想知道?”
“少废话!”
张陌尘细嚼慢咽后在杨青若等的不耐烦的冷脸下慢悠悠的道:“一封王英写给周山,告诉他自己怀了他的孩子的信!”
这短短的一句话实在是有些绕口,杨青若眼睛在眨巴的第十五下总算是弄懂了,这才明白王英刚才那种古怪的表情了。
换做其他的任何一个人,给一个自己恨不能捅他十几个窟窿的人,说怀了他的孩子,这确实不是那么容易说出口的。
“为什么?”杨青若问出第一个问题。
“周山会相信吗?”杨青若问出第二个问题。
“这件事有什么作用,难道只是让周山高兴一场?”杨青若问出第三个问题,而且很明显问这第三个问题的语气不是那么友好。
“就是要让他高兴,至于他会不会相信吗?”张陌尘语调轻飘但口气很肯定道:“周山这么费尽心思设计的计划,好不容易有了结果,他怎么会不相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