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张陌尘的殷勤不止献给他一个人。
当张陌尘把外院的地仔仔细细的扫过一遍的时候,把扫把柄夹在腋下,用手掌在眼上搭着凉棚抬头看天色的时候,一行人从议事堂出来。
走在前面的男子三十岁年纪,身材魁梧矫健,一张脸方方正正,浓黑的眉毛,炯炯有神的眼睛,使得整个人英气勃发,平白的给原本就出众的模样更加添了几分神采。
正是豁牙李羡慕嫉妒的周山。
大小姐李念云的未婚夫。
豁牙李对周山有成见,并不单单是因为李念云的缘故,其中的内情豁牙李在肚子里藏得深深的,没有给张陌尘透漏过一句,可他也不知道,张陌尘知道的远比他要多的多。
周山加入四通镖局的时候,是有家室的,而且还是和夫人一起做了四通镖局的趟子手。
夫妻二人功夫不错,很快就升为镖师,这时他的夫人发现有了身孕,便在镖局附近租赁了一座小院,安心养胎。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孩子流胎了,接着就传出周山和李念云之间不清不楚的闲言碎语,然后就再也没有见过周山的夫人。
虽然有很多镖师,趟子手作证,周山对夫人不离不弃,就算到最后周山夫人变得又肥又丑,周山也没有嫌弃过,反而是他的夫人不愿再拖累他,主动和他和离。
周山情深义重,死活不肯,终于他的夫人只留了一封信,便不再见了踪迹。
周山找过一段时间,也消沉了一段时间。
很是挣扎了一番,才重新振作,由于表现出色,不久就升为了镖头,又和李念云定了婚事。
可也有人怀疑,周山是巴上了大小姐,才把结发妻子给休了的。
甚至他夫人最后变得丑露不堪,都是他做的手脚。
要不然,自从传出他和大小姐之间有了瓜田李下,他的夫人就消失了,然后压过众多资历老的镖师,成为了镖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怀疑终究只是怀疑,加上周山在镖局威望一天胜过一天,谁会在太岁头上动土,去触碰他的霉头,不管心中怎么想,见到周山,都会无比恭敬的唤上一句:“周镖头。“
这是张陌尘在镖局中巴结的第二人。
所以,当周山的眉眼刚从葱茏婆娑的树影下出现,张陌尘便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谄媚无比:“周镖头,这是又要出镖吗?真是辛苦,我们这些人都是央靠着周镖头才有了活计,得以维持家中一切的开销,还请周镖头为我们这些苦哈哈的泥腿子保重身体,平安出行,平安归来。”
张陌尘这话太有杀伤力,只听得周山后面的几位几乎忍不下去,不停的哆嗦一下,以便抖落全身蔓延起来的鸡皮疙瘩,太恶心了,简直是太恶心了,太不要脸了。
可畏于周山的淫威,只得拼命忍住,一时几人脸上面皮扯动,惊悚无比。
这话对于周山来说却恰到好处,自从他成为李大当家的成龙快婿,虽然还没成亲,可是镖局众人对他的态度,却是天差地别的变化,他很享受这种人上人的感觉。
好听话听多了,能打动周山的马屁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要不就是特别,别出心裁,要不就是张陌尘这种的把自己低到尘埃,把周山奉若神明的姿态。
让苦出身的周山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周山心中满意,脸上神情不变,亲和的对着张陌尘点点头,语气真诚:“严重了,都是镖局中人,分工不同罢了,以后可千万莫要如此说了,平白的让人笑话。”
张陌尘更加真诚:“小人怎能跟周镖头相比,就是要了小弟的命,小弟也练不出周镖头那样一身好功夫,周镖头是做大事的人,注定命中不凡,小弟只期盼在周镖头的庇护下能在镖局扫一辈子地,就心满意足了。”
其实按照周山的身份,绝不可能和一个打杂的活计如此的和颜悦色。
不过是各得所需罢了。
张陌尘会来事,马匹拍的也很有水准,就跟现在这般,总是状若无意中提高周山的威望。
有些事,说的多了,别人就信以为真了。
他需要更多的人来不停的给别人洗脑,巩固自己在镖局的地位。
所以,他也不介意来几场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戏码。
但该摆的姿态还是要摆,周山故作严肃,正气凛然训斥道:“这种无稽之谈还是少说为好,在下心无大志,何来什么命中不凡,这种妄言,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张陌尘态度端正,悉心受教般点点头:“是小人多嘴了,多谢周镖头指点。”
周山点点头,也不多加言语,抬脚向外走去。
后面的几个镖师纷纷侧目,眼刀子刷刷的射向张陌尘,恨不能捅他几个窟窿,以解心中恶心之感。
张陌尘跟往常一样,眼观鼻,鼻观心,恭敬的送他们离开。
走在最后的是趟子手魏青,黝黑的脸色本应很难看出情绪,可此时却明晃晃的写着鄙视两个字,他伸出手指恨恨的点点张陌尘,张张嘴想说什么。
张抹尘抢在他开口前面咧嘴一笑,他本身长的好看讨巧,笑容干净纯粹,一口细细精巧的牙齿在眼光下晶莹闪亮,一副温和单纯的少年模样。
魏青被他的笑容险些晃了眼,一时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恨其不争的再次点点他,意思是今天放过你回头再说,便紧赶几步撵上了众人。
魏青是张陌尘在镖局最先认识的趟子手朋友,张陌尘出手大方,性格温和滑溜会来事,当然结交的朋友不少。
不过张陌尘拍马屁的程度实在是……没有底线,恶心肉麻之极,众人嫌恶,纷纷与他保持了距离。
只有这个黑大个魏青和以前一般无二,待他如故。
不过,张陌尘自己倒无所谓,自己来镖局又不是来交朋友的,不过,对于魏青,一向没心没肺的张陌尘的笑容总要带了几分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