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我……没事的。”章雪成话是这么说,但面色惨白,声音也愈发虚弱。
“怎么可能没事!”姜云念对着试图安慰自己的章雪成喊道,“一定是刚才大怪鸟的毒。”
章雪成已经有点神志恍惚,毒纹已经快蔓延到胸口了,而“回春”也不见效果。
“怎么办……”姜云念不敢想象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只能看着章雪成的生命一点一点消逝,“都怪我……连累了你”
无助的眼泪已经淹没了她一度高筑而起的堤坝,夺眶而出。
“是……你吗?”章雪成注视着面前哭泣的小姑娘,双眼迷离,“梨花树下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还是这么软弱。”姜云念捂着脸,泪水透过指缝如雨滴落,“我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坚强起来了!结果……还是保护不了任何人……”
“你……你别哭啊……就怕吓到你……不然我白忍那么久……”章雪成已经虚弱到无法保持清醒了。
“傻瓜!白痴!大笨蛋!我是胆小懦弱!我是什么都怕!但我最怕的是看到别人因为我受伤啊!”姜云念哭喊出了她迄今人生中最难说出的一句话。
章雪成没有反应——他可能已经失去意识了。
泪眼朦胧,她看着他,宛若当年模样,回忆顿时涌上心头,却不希望这是见他的最后一面。
“不,我不能哭。”姜云念抹干了尚未落下的眼泪,“不能放弃,绝不能!”
不容片刻的犹豫,她开始用尽全身解数对着章雪成运气。
正常情况下,是绝对不能这样使用“回春”的,别的不说,极有可能对施术者造成反噬,但眼下情况,姜云念只能冒险一试。
毒纹的扩散确实有所放缓,但章雪成的身体却仍在恶化,无力睁开双眼。
“别睡啊,雪成!”姜云念试图用语言唤回章雪成的一丝意识,“我还没有向你报恩……还没有对你表达心意……还没有来得及,一起去看结生庙里的梨花!”
姜云念身体中最后一丝元气散逸在空气中,渐渐淡褪。
毒纹在章雪成的心口编织着令人绝望的纹样。
“不要……”姜云念将最后的气力哭喊而出,“不要!”
一瞬间,散逸的元气汲引而来,重新聚集在姜云念的体内,不断地浓缩、臻化,最终又喷涌而出。
姜云念结丹了。
蓬勃的元气幻化作无数雪白的花瓣纷飞四周,一片片随风拂过章雪成,宛若落花埋进春泥,融入他的身体。
一道污浊的气息缓缓地自章雪成身上蒸腾而出,消弭于花雨之中。
少年缓缓重新睁开双眼,第一眼就看到了面前的姑娘。
“念念……”
姜云念含不住泪,激动地将章雪成一把摆在怀里。
唇印在额头,也没管章雪成的脸红的有多透。
章雪成、姜云念这边绝处逢生,扶晓那一头却还是山重水复。
随着相思珏指引,扶晓兜兜转转,绕进了迷宫深处的阵法中,绕了好几个圈子,路上还险些正面撞上夜犼和几只文鸩。
“不行,这样下去永远出不去。”扶晓想到这里,收起了相思珏,“当务之急还是得找到禄存天石,才能把所有人都救出去。”
根据壁画和铭文记载:禄存司掌“出”,能把外来者送出麒麟宫,且仅能在麒麟宫内部使用,故不太可能被人带出麒麟宫。
找到了禄存天石,就掌握了破局的关键。一来帮所有人逃出生天,二来阻止幕后黑手伸向麒麟卷宗。
果然,朝其他方向随便转转就走出了迷阵。如扶晓所料,这个迷阵是以人的执念来布置的,执念越深,陷得越深,破阵越困难。
走着走着,眼前的路只剩下一条直通一处洞窟的暗道。
“有水声?”扶晓耳朵很灵,分辨出了水流动的声音,虽然不像是泉流,但至少是活水!
确认暗道上无陷阱埋伏,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了洞穴。
进了才知道,这麒麟宫内居然有如此敞朗的洞窟:洞顶高达九丈,洞窟中央乃是一处深潭,两端相距将近几十丈,有几分江海之貌。可以说别有洞天了。
在狭窄昏暗的地道里兜兜转转那么久,踏足此处,简直是豁然开朗。
然而,随即映入眼帘的情景,却并无法让扶晓松一口气。
就在不远处的岸边,姜云旌的尸体一半浸在水中,一半瘫在岸上。
扶晓迅速接近并再度检察了一番,的确是洛王姜云旌,不过奇怪的是,胸口上的刀伤不见了,连疤痕都没有。
她正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尸体上一道伤口会不翼而飞,就算不是致命伤,不过即便是有治愈效果的元术或法宝也不太可能对死人有效……
她一边检查着尸体,一边再度回忆着整个天问大典目前为止的经历,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考虑到。
忽然她突发奇想,将手指探入尸体耳中感受其耳温,结果出人意料:“居然……还有余温?!”
一具尸体,这种寒冬腊月,还在水中泡了这么久,就算先前在灵渠里捞出来还有余温,现在到了麒麟宫里也没有道理还是保持着这种体温。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