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向来以为做下属就是要为上级主管分担责任,因此总是尽量地不去麻烦傅以安。
偶尔实在为难去找傅以安的时候,傅以安总是要她抓住机会锻炼自己,至于实际的支持,比如出头替她摆平某个部门的头,或者去争取某项资源,就甚少给予了。渐渐地,可可总结出规律,遇到困难还是得自己想办法,便更少找傅以安了。
不过,可可得承认:傅以安虽然不太帮她,却有个好处,叫做“充分授权”。以前玫瑰管她的时候,很细节琐碎的事情都要请示汇报过才可以动,搞得人做起事来缩手缩脚,可可时常为此郁闷。而到了傅以安这儿,一般就大的原则和他沟通过后,他便放手让下属自己去干了。可可得以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觉得很爽。
可可还有个好处,就是待人和气。可可有做得不妥当的,他一般只是通过就事论事地问她问题,来让她明白自己的失误,点到即止。比如可可忘记了在Suite CRM 上添加“合作伙伴关系管理“以及”客户服务与支持“的API 接口,傅以安看到了,就问可可:假如学校客户后期使用有什么不便除了智能客服还有没有其他的入口可以进行客诉呢?可可很惭愧的承认了自己的想法不够周密。
傅以安的这种和气,让可可心情舒畅很多,不比玫瑰管她的时候,不知道什么事情会挨训,一接电话就神经紧张。
虽然傅以安教得不多也不主动,但是假若可可去请教专业性和知识性的东西,傅以安便会耐心开明地教给她。只要可可提出来,属于工作需要,又符合公司的政策,他就爽快地批准她参加各种各样的培训。这一点,和玫瑰明显不是一个境界的,拉拉心里明白,玫瑰总是不愿意把附加值高的地方教给她。
傅以安为人宽容达观,允许下属充分提出自己的看法,也较尊重下属的意见。他允许手下犯错,认为出错是成长中很正常的过程。可可做事认真,但是气量不够,对自己或者他人的过错常常无法宽容,这样不但自己辛苦,别人也辛苦,有时候,还容易把人际关系搞僵。傅以安这方面的言传身教使拉拉受益匪浅。
可可有时候碰到难处和傅以安商量,他很开明地指点可可说:“这个事情,如果有何以伦的支持,就好办很多,你可以等他回来,找他沟通沟通看。”
可可本能地不愿意过多接触何以伦,毕竟级别有天壤之别。况且可可是中国人,明白一个道理叫做:“伴君如伴虎”——虽然何必伦眼下很欣赏拉拉,可可也生怕自己哪一天说话不对老板的观点,招老板反感。
何以伦和可可讲话,一般会把思路阐明得深入浅出些,好教她不要听了摸不着头脑。可可那方面,要找何必伦谈话之前,也总得先想好:要占用老板多长时间,本次谈话的主题是什么,别讲太多,大老板很忙,也别讲得老板听不明白,以及谈话过程中老板可能会问哪些问题。
可可很用心,一段时间下来,摸清了大老板问话的常见规律。
比如你和他说你希望做一件事情。
他就会问:有预算吗(有钱吗)?公司流程关于这类项目的花费有什么规定(符合政策吗)?做这件事情的好处是什么(为什么要做)?不做的坏处是什么(可以不做吗)?
等你回答完,其实你自己也就清楚老板赞成还是不赞成。
又比如,你去朝他要钱,或者要人。
他就会问:给了你钱或者人,产出是什么?
投入产出比高,他自然给你钱。这样,想去朝他提要求的人,自己都得先掂量掂量,能用什么和老板交换到资源。对产出没有信心的,趁早也别去要资源了。
何以伦有时候会给可可上课,给她讲产品的商业模式和营利模式。兴趣来了,会安排会议室,选一些企业模型投屏给可可将企业的成长模型。何以伦经常教育可可要多多动脑,需要将营利模式分解为生产、研发、采购、销售、产品进行层层分析。他告诉可可这次的整个郑州办的SAAS 升级,明面上是为了迎接总部CEO 而做的一次改版,同时也是对原有的客户体系的一次优化,准备搭建新的营销网络体系。
何以伦有一次和可可谈话,说起可可找他沟通,就叫“越级”。
可可赶紧表白,是傅以安鼓励她直接找何以伦沟通的。
何必伦哈哈笑了起来说:“没有关系,如果傅以安不介意,我也不介意。不过,不是每一个老板都不介意下属越级的,大部分老板不喜欢这个,你老板算是心胸宽想得开的。当然啦,有时候,他让手下来找我,做下属的有点为难。”
可可搞不明白何以伦的话到底啥意思,不像在说傅以安好话,又不知道是不是在批评傅以安。可可不敢正面做答,只说自己明白不可以随意越级。
可可期间暂代着杭州运营部门的管理,杭州运营部的三个女孩都甚为聪明乖巧,有的嘴上说话甜得要滴蜜,实际干活却一味偷懒。
可可心里对女孩们的作为明白透亮,怎奈威望和权力是联系在一起的,你又不是人家名正言顺的主管,左不过是个临时代理,怎好扯下脸皮说硬话。逼得急了,小姑娘就递病假条。
可可无奈,只好先抓重点,集中资源只求把系统升级做好,其余的运营事物,就睁一只闭一只眼。
如此一来,员工们对杭州运营中心的抱怨就多了起来。
这日一早上班,就有人为客诉反馈差的事告到李斯特那里。傅以安让人找可可。可可前一晚加班到凌晨三点,来晚了一些,待赶到傅以安办公室,就见傅以安不太高兴,可可赶紧解释了加班的事。
傅以安嗯嗯着听了拉拉解释,把关于客户的投诉和可可说了。
等可可答应下来,傅以安又说:“虽然项目很忙,但是日常运营事物你还是要花精力管管。不然难免有不自觉的员工会借口太忙来搪塞本职,比如有的员工老说自己加班——其实,等下班后人都走光了,谁知道他是在加班干活还是在忙自己的,加班时间打私人电话、上网玩游戏的,我都见过不少。”
可可刚和傅以安说了自己前晚加班到凌晨所以今天上班晚了些,傅以安就提起有人加班是假、私活是真,让拉拉觉得傅以安是话中有话在影射自己。可可嘴里唯唯答应着退出来,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特别不是滋味儿,又怀疑是自己多心,思来想去,不得要领,只得提醒自己多管管运营部几个年轻女孩。
晚上回到酒店,累得筋疲力尽,想到傅以安白天的态度,拉拉特别郁闷。干得半死,累得要命,捞不到句好,还受数落。可可觉得自己这会儿就像个可怜的受气包。
傅以安到全国各地巡查市场去了,不在上海。就算在,她也明白不能找他说这事,毕竟自己的主管总监是傅以安,得罪了傅以安,自己就不用混了。
可可反省自己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尽心尽力,遇到困难总是尽量自己搞定,几乎没让傅以安费心,自己就把项目操持得顺顺利利,傅以安对自己还有什么好挑剔的呢?
他这些天对自己的态度显然不待见,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自己每次去找傅以安,都是因为遇到比较大的难题需要请老板的示下,而且也都是先找傅以安汇报,他不愿意做决定又想回避去找何以伦沟通,才老让自己直接去找何以伦,不像是为了这方面的原因。
“现在,对于傅以安来说,我的作用应该是很重要的,要是我不干了,麻烦的不是他吗?在项目进展到这样关键的时候,他怎么不笼络着我,反倒对我这种态度?”身为一心干活的傻牛,可可百思不得其解。
可可这段日子活越发的紧,时常要熬到晚上10点才顾得上吃饭。
下面的人不肯卖力,上面的又不领情,可可上下扛着,身边成天有各式各样的问题需要解决,闹哄哄的叫人耳根不得清静。
可可忍着熬着,心里又苦涩又惆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