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靠近。
这是哪,他们又是谁?
慢慢靠近。
那具被剥了皮的尸体近在眼前。
凝儿,是你吗?
陈尘强忍着悲痛和恐惧在众人的注视下渐渐接近尸体。
三天前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尸门长老命人强行带走了尸门陈家仅剩的侍女凝儿,这样做是为了今天的仪式。
这是借口,你们不仅杀了凝儿,这三天凝儿生不如死,备受欺凌。
无皮尸体静静地躺着,尸门长老一摆手:“停。”
陈尘立刻跪下,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欺凌凝儿的就有你。
陈尘头抵着地,心中却在诅咒,但他只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
尸门陈家早已衰败,陈尘是陈家仅剩的一丝血脉。
只要是尸门的,无不替陈家惋惜,陈尘资质平平,又性格软弱,说到仪式所需的灵茧,也不必非凝儿不可,只因长老及一众爪牙艳羡已久。
陈尘无力阻止,他甚至听到了凝儿悲惨的尖叫声,足足三天,直到最后一刻,长老才不舍地命人将凝儿的皮剥下。
但现在,长老威严得像天神,也享受着他人的敬仰,“尸门所属,陈尘听令。”
“在。”陈尘没敢抬头,尸体散发出的血腥气直冲鼻腔。
“渡——!”长老拖着长音,众人跟随,其声响彻千步,长老一摆手,声响皆无,他先将第一碗酒洒向地面。
陈尘已忍无可忍,也许是因为凝儿的尸体,也许是因为恐惧,他甚至想向长老求饶,只要放他一条生路,宁愿离开尸门。
“渡——!”又是一阵呐喊,长老将第二碗酒洒到尸体上,发出滋滋响声,犹如燃烧的木炭遇到冷水。
陈尘就要吐出来了,但他知道不能吐,不然长老绝饶不了他。
“渡——!”待呐喊声平息,两名助手强迫着陈尘抬起头来。
陈尘抖个不停,眼看着就要跪不住了,泪花也在眼眶里打转,在场的没一个瞧得起他的。
长老拿起最后一碗酒,先是吞入口中,随即喷到陈尘脸上。
陈尘再也忍受不了,他在想凝儿最后的那三天,无时无刻不再忍受长老令人作呕的口臭。
陈尘距离断片儿只差半口啤酒,在李凡期待的眼神中,陈尘圆满完成了任务。两人是兄弟,更是酒友,有时间便会来这家小店一醉方休。
李凡推了推眼镜,扶着人事不省的陈尘往外边儿晃,小店老板有些担心,此时已近午夜,又是严严寒冬,“要我说你还是打车吧,路上别摔着。”小店老板帮着推开店门,他不放心,看着李凡晃悠悠地扶着陈尘转过街角,“不会有事吧?”另一桌客人正在高喊上菜,小店老板无奈关上店门。
“今晚真够冷的。”李凡喘着粗气,眼镜片也蒙上了一层雾,“你倒好,睡得跟死猪似的。”
这条路很僻静,弯弯折折也少有人走,路两边堆着雪堆,今年雪尤其多。
“娘的。”李凡一个没站稳,摔到雪堆上,陈尘就势一倒,视雪为床,睡得更香甜了。李凡本想着缓几口气就扶陈尘起来,哪成想睡意袭来,明明是寒冷冬夜,却觉得燥热异常,“不行,这要睡着了,非冻坏了不可……”
“破茧仪式开始——!”长老刚将手抬起,底下人正准备附和,陈尘哇地一声吐出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
会场变得鸦雀无声,长老的右眼皮也跳个不停。
尸门中的孩子无论是谁,到了九岁便要参加破茧仪式,此门规已延续数百年,像陈尘如此大胆的倒是头一回。
众人不敢应话,但都知道陈尘这小子被吓得不轻,就算那具尸体是一直陪伴他的凝儿,也吓得快尿了裤子,倒是凝儿死前所受的折磨与屈辱,是没人在意的。
没谁瞧得起陈尘,陈尘却自顾自地吐个不停,“这是哪?谁把老子带这儿来了?”
长老眉头微皱,“尸门所属,陈尘听令。”
“不得放肆——!”众人随声怒喝。
陈尘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先是眯缝着眼睛望了望四周,这里是尸门别苑,专用来举行仪式。陈尘不感兴趣,“你们这是拍古装戏呢?”待他看到横在脚下的那具尸体,“好家伙,做得挺像啊。”陈尘探出手指碰了碰,渐渐的感觉事情不对。
长老受够了陈尘的无礼,“跪——!”
两名助手按着陈尘让其跪下,“用老子给你唱征服不?”
陈尘说着疯话,在场众人也只当他疯了,都向长老投来询问的目光。
长老沉吟片刻,“仪式继续进行。”长老已有打算,如破茧成功,就利用陈尘为门中效力,如要失败,就将他做成灵茧就是。
陈尘死盯着尸体:“难道是真的?你们杀人了?该死,放开我!”
两名助手二话不说分左右赏了陈尘好一通耳光,抽得他眼冒金星。
陈尘被打懵了,辨不清东南西北,过了好一会,才感到脸火辣辣地疼,这也是好事,他终于发现自己竟变成了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孩子,“这是闹哪出?好不容易完成了高考,又上大学又求职的,总算稳定了,还想让老子再经历一回?”
“臭小子,莫说疯言,要不小命不保。”一名助手低声威胁。
陈尘沉默不语,却在收集线索,他得出结论:“老子穿越了,还返老还童了。”
仪式继续进行,长老抬手点指尸体,他那双老眼在望向尸体的那一刻竟流露出一丝不舍,这三天里凡是陪同长老狂欢的,都对凝儿念念不忘,她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儿,只可惜出身微贱,只能用做享乐的工具。
从众人中涌出四名女侍,她们身着白袍,体态婀娜,迈着盈盈莲步向着尸体走来。
陈尘不禁看得痴了,“我的天,就冲这几位神仙姐姐老子也不白来。”
这时又有十名女侍托着方盘紧随其后,这十女的打扮与前四位相同,就连身段样貌也极为相近,当众女从长老身边走过时,长老露出得意之色,面带笑意微微摇头。
陈尘看出端倪,心中不免火大,“先忍下这口气,我倒要看看你们要做什么。”
四名女侍从托盘中取出蚕丝,一层层地将尸体裹住,血渗了出来,将蚕丝染成略带晶莹的红色。
陈尘也不知女侍缠了几层,直到尸体被团成了鸭蛋状,看样子倒真的与蚕茧极为相似,陈尘灵光一闪:“这就是所谓的灵茧了。”
陈尘惊奇地发现,他那段年过三十的大叔记忆,正与刚满九岁的,尸门陈尘的记忆融合,这种融合很怪,没有剧烈的疼痛或是混沌,最终还是大叔陈尘占据了上风,九岁的陈尘留下的就只是零散的童年片段。
陈尘有种感觉,因为这次意外的穿越,这个时空的陈尘被自己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