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尘闻言就是一惊,万没想到茧儿会随着他一起死,对于陈尘来说,这是无法接受的事实。
陈尘以得过且过的姿态混迹半生,从未考虑组建家庭,更无子嗣,茧儿虽然顽皮,相处时日也短,却似女儿一般的存在,又有哪位父亲甘愿让子女随着自己一起死呢?
“这不公平……”重压之感仍在持续,陈尘就要支撑不住了,可他的心理防线先于身体处于崩溃的边缘,“茧儿会随着我一起死去?这个规矩又是谁定下的?”愤怒,简直是无法忍受的愤怒!
陈尘记起依依和李小凡半开玩笑所说的话,“难道我真当茧儿是女儿了?应该是吧……”陈尘苦笑,他已经抬不起头来了,耳边也响起轰鸣,重压之感就要将他的脊骨碾碎了,“你骗我,这不是真的……”
“叭……叭……”茧儿双眼含泪,胖嘟嘟的脸蛋越涨越红,“叭叭——!”
“茧儿,莫哭,老子也不知是怎么了,就跟被压在五行山下的孙猴子似的,还是那句话,我要死了,就去找那人,她大概会替我照顾你,至于那个女人说的,你会跟着我一起死,老子是不信的!”
茧儿将胖脸蛋凑了过来,她的泪水滴落到陈尘脸上,“叭叭不怕……保护叭叭——!”茧儿照着陈尘的脑门吧唧一口,腾地站了起来,她抬起胖手指着长老:“坏坏哒——打你——打死——!”
陈尘就是一惊,“难道是长老做的?也没见他动,我便要死要活,大概是魔法吧?”陈尘冷笑:“老东西总不会毫无征兆地杀我,是了,他是在掏老子的底。”陈尘想到此赶忙阻止:“茧儿,听话,到我身边来!”
“叭叭……乖乖哒!”
“我是你老子,在你面前从不用乖乖的!”
“坏家伙——欺负叭叭——打死!”
“别叭叭儿了,这是命令,老子没事!”陈尘扭了扭脖子,尽量让长老看到他这张已经被挤压得变了形的侧脸,“长、长老,弟子对您的忠诚之心日月可鉴,绝无反悔,还请长老救弟子……也不知怎么了……弟子难受得很……”
长老面带得意之色,倒是他的那些女侍个个剑拔弩张,只要茧儿敢冲过去,她们绝不手软。
陈尘暗道:“原来这些臭婆娘都不是吃素的。”他手指微动,“茧儿,拉着老子的手,这样舒坦些。”茧儿毕竟小孩子心性,信以为真,一屁股坐到地上,将自己的小手放到陈尘的大手之上,“叭叭……舒坦……乖乖哒——!”茧儿在哭,见此情状,陈尘何尝不在心中落泪。
“只要茧儿乖乖的……”
“乖乖哒——乖乖哒——乖乖哒——!”茧儿伏在陈尘身上,可她的小手始终没有动地方,陈尘感受着茧儿胖胖的小手传来的暖意,“老子终于想通了。”
“你想通什么了?”长老面色凝重,陈尘下一句话决定了他的生死。
陈尘所想通之事与长老无关,他只觉得前半生过于胡闹了,从没认真对待过生活,如果他死茧儿便死,茧儿就是迫使他坚强活下去的动力。
“弟子何其渺小,能生于尸门并有机会效忠长老,又何其幸运。”
长老大笑,只见他手指轻轻抬起,重压之感骤然消失,陈尘就似弹簧一般翻转身子,随后就是一阵猛咳。
“叭叭……叭叭——乖乖哒!”茧儿心中着急,照着陈尘后背就是一通拍。
“你想拍死老子?”陈尘转怒为喜,先示意茧儿不要动,他郑重地双膝跪地,冲着长老不断磕头:“弟子能够活命,全赖长老慈悲,长老的大恩大德弟子铭记于心。”
“哈哈哈哈,此等症状是初完成破茧所生的反噬,老朽出手,当保你无恙。”
“弟子谢过长老!”陈尘面带虔诚,抬头凝视长老,双眼盛满了崇拜,任谁见了都要脸红的。
长老也有些诧异,“这小子是聪明还是愚钝?见他如此又不像装出来的。”长老眉头微皱,可又瞬间舒展,“陈家小子,莫要跪着,这样子太累,来人啊,赐座。”
众女侍也是一惊,要知道在这种场合长老能够赐座,也是极难得的。
陈尘赶忙阻止,“弟子小孩儿心性,既然长老赐座,小子想再随意些。”陈尘不等长老允许盘膝坐在原处,茧儿狠狠瞪了长老一眼,依偎在陈尘身边。
长老见陈尘摆出极放松的状态,心中更是打鼓,“这小子难道是自来熟,如若不是,就当真可怕了。”
陈尘知道此次相见再无性命之忧,一旦放松下来便打开了话匣子:“长老,弟子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刚刚那位姐姐。”陈尘转而望向跪于软塌左侧的女侍,“姐姐说我死,茧儿也会跟着一起死可是真的?”
女侍微微皱眉,她也在思量陈尘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看来是个自来熟了。”女侍哼了一声:“谁是你的姐姐,刚刚说的却是真的,陈公子不知此事,倒令奴婢惊讶。”
“姐姐有所不知,老子有上限没下限。”
“你……”女侍扭过头去说了句:“简直无礼,冲你这话就该打屁股。”
“老子真要做错了事,长老要罚打屁股,到时还要麻烦姐姐出手。”
“小东西,你怎么越说越过分了,就算长老要罚,凭什么我打?”
“姐姐懂得多,打起来一定比旁的姐姐来得痛些。”陈尘此话一出逗得在场女侍都掩嘴偷笑。
“好个鬼灵精,老朽也是初到此地,对你陈家,当然了,主要是对你不甚了解,要知道你小子如此有趣……”长老将后话收回,陈尘明白,老东西是想说:“也不会为难你小子了。”
陈尘摆出人畜无害的傻笑:“我本是破落户之子,不证明自己,又怎有资格来此?”
“小东西,休要胡搅蛮缠,你且说又是如何证明自己的?”女侍不依不饶,非要讨回颜面。
长老也觉这一女一子吵嘴很是有趣,并不阻拦。
“我傻而不笨,能耐大本事小,道行虽浅,脸皮却厚,不怕姐姐们笑话……”陈尘还想再说。
女侍气得眼皮直跳,“行了,没问你这么多,还不闭嘴,再惹得长老心烦。”
“还别说,听陈家小子乱说一通,愉悦了很多,对了,饭菜可备好了?让两个孩子吃得饱饱的,再放他们回去。”
“长老,您这是……”
“心情好了,便想出去转转。”长老身后的两名女侍闻言,立刻搀扶长老,长老颤巍巍地站起身,点指跪于软塌左侧的女侍,“鸳鸳,你留下,陪着陈家小子,你们几个随我出去。”众女侍跪下行礼,走的走,留的留。
陈尘也赶忙磕头,跪送长老。
“行啦,我不在,你小子才敢胡闹,记着,以你的年纪,有吃的时候就可劲吃,有玩的时候就可劲玩,别到了我这个年岁再后悔。”长老感慨一通离了寝宫。
鸳鸳瞪着陈尘,“都怪你,害得我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