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瞧瞧,这是谁来了?稀客呀!谢大爷今儿但是有空过来瞧瞧我们这些闲人咯!”
谢洵刚一推开门,就听见这么一声,不由得失笑,
“若说是闲人,亏你还有几分自知之明。”
“好你个谢大郎,嘴倒是半点亏不吃!”男子被噎了一下,做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来,看向主位的男子,“殿下您可得为我做主!”
“还不是仲卿你先打趣人家,如今倒要我做主?”白龙鱼服的太子殿下一身青衣,笑容温和的端坐在主位,见谢洵进来,忙起身迎接,
“你可是来了,快些坐吧,我从宫里带了滇红,泉水也是刚送来的醴泉,如今正到好处,快些尝尝。”
说着,为谢洵斟了一杯茶来
“你们表兄弟俩倒是穿一条裤子,就我枉作小人了是吧!这上等的滇红,我还是沾了谢大郎的光!”
紫色华服的青年一脸不满,“不行!迟到了就得罚,来来来,君玉你来迟了,当自罚三杯!”说着跳起来给谢洵斟了三杯酒,
“这你可推脱不掉的,你莫看子范,他才不帮你呢!”
谢洵无奈的看了看他,笑着看向太子,“宪表哥当真是不帮我?”
“心有戚戚焉,然心戚戚矣。”太子宪摆摆手,“自去罢,自去罢。”
“瞧见没?!快喝快喝!”紫色华服的青年见状得意洋洋,恨不得仰天大笑才好,
“恭敬不如从命罢,只可怜你二人狼狈为奸,欺负我罢了!”谢洵起身摇摇头,叹了口气,利利索索的把酒喝干,一仰杯子,
“如此,我可坐下了吧?”
“坐坐坐,谁还不让你坐了不是?”紫色华服的青年大大咧咧的扯开身边的椅子,“来来来,坐啊!”
“我可不敢,郑国公家的大少爷亲自让座,我可怕折了福分。”
谢洵笑着摆摆手,在另一侧落座,“嚇,你还有怕的?我家老爷子被叫进宫商量给你定封地时差点一口气梗过去!”苏歆一仰脖子灌了杯茶,“外臣之子当封郡王,谢洵,谢君玉,你在火上烤着呢!你怕是不怕?”
“陛下隆恩。”谢洵定定的看了看杯中酒,
“如何能怕?”他轻叹了口气,
“看样子,你早就知道了,也是,靖王殿下是你亲舅舅,估计早就给你说了,你可有什么打算?”苏歆喝了口酒,看向谢洵,
“陛下隆恩。”谢洵依旧是那句话,把苏歆气的直翻白眼。
“若说封王也不算大事,历朝历代都有外臣因军功封王,也有公主之子恩荫得封……”太子萧宪宽慰的话刚说了一半,
“子范!这种骗人的话你说出来你自己信吗?”
苏歆根本不在乎他太子的身份直接打断,“一个郡王,一个二十四卫大都督,谢洵,你要大祸临头了。”
苏歆平静的看着对面微微低头的谢洵,一字一顿的又重复了一遍“谢洵,你要大祸临头了。”
“宪表哥以为呢?”沉默了片刻,谢洵声音依旧淡定温和镇定,
“我?陛下此举的确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举,我乃人子,如何赘言?”萧宪有些苦闷,未尽之言也是有几分不满,“你我虽是表兄弟,可也是一起长大,比亲兄弟还要好,陛下此举,我实在无法赞同,你知我并非是觉得你不能…。”
“我知道,你我兄弟,不必多言。”谢洵看了眼太子,“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
“谢君玉,我若是你,立刻辞官不受,马不停蹄的回思过书院。”苏歆打断二人的谈话,有几分焦躁,“你们知道的,我家老头子一直是坚定的保皇党,他对君玉一向满意,可如今,也是颇有怨言……”
“怕什么?”谢洵淡定的举杯,“说小了,也不过是舅舅给外甥送了份礼物罢了,我虽是外姓子,到底也是皇亲,皇族的事情,自然是皇族的大家长说了算,那些朝臣们有怨言又如何?还能干涉皇族的事不成?”
“这么说,倒是也行得通,但是那个大将军的位置……”苏歆思量了片刻,笑得无奈,“左右我们的太子殿下都和你谢大郎好的一个人似的,好像的确没什么可以顾忌的。如此说来,倒是我们瞎操心了,反正操心了也没什么用,反而徒增烦恼。”
“知我者,仲卿也。”谢洵举杯示意,利落的喝干杯中之物,“就是不知道宪表哥愿不愿意保我一辈子咯。”
“莫说一辈子,就是下辈子,我也保,要我说,君玉若是我的亲兄弟才好呢,我好歹也是堂堂太子,要是连自己的兄弟都保不了,还不如自请废位回去找根绳吊死去!”
萧宪拍拍谢洵的肩,笑道,“我儿子可是你干儿子,还得仰仗你这个干爹好好教养呢!”
“我倒是不知,我何时多了一个干儿子?”谢洵笑着摇头,
“便是此时啊!”萧宪冲谢洵挤挤眼睛,笑得得意。
“我不管!我不管,君玉你做了太孙的干爹,也得做我孩儿的干爹才行,不然我可不乐意!”苏歆也跟着凑热闹,惹得萧宪直发笑,
“你日日眠花宿柳,倒是个红粉窟里的将军,哪个好女儿家愿意嫁你?孤家寡人一个,还给儿子找干爹呢,莫不是等我儿都娶妻生子了,你的宝贝儿子才能出生不成?”
“呸呸呸,子范你莫不是占我便宜!哪里是我不愿意娶妻,倒是我襄王有意,她神女啊,一颗心全挂在了谢大郎身上。”苏歆一听这话就跳了脚,说着还忍不住拿眼刀子剜谢洵。
“关君玉何事?不是正如你一颗心思都挂在你的神女身上?”萧宪笑眯眯的喝茶,“太子妃有个闺中的手帕交,据说极是温婉娴雅的,而且出身不低,你若是有意,我便也做个媒人了。”
苏歆颓然趴在桌子上,“我才不要呢!温婉娴雅,出身不低的姑娘多了去了,个个心思都挂在谢大郎身上,我娶个妻子回来,天天看她对着我,拿我和君玉对比,”
说到这,苏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可饶了我吧,我又不是再找个爹!”
“你那个神女……”
看到苏歆有些恼怒了,萧宪也放下话茬,
“好了,出来是聚会的,何苦谈那些令人苦恼的事情,喝酒,喝酒。”谢洵起身为两个朋友满上,
“有酒无乐也是无趣,我来奏琴,君玉唱歌,苏歆嘛…”萧宪起身取下挂在墙壁的伏羲琴,盘腿坐定,看了眼苏歆,
“我来作画!”苏歆兴冲冲的命小厮取了纸笔上来,“诶!诶!诶!我便当舍命陪君子了。”谢洵无奈摇摇头,和着乐声高歌,
“皎皎白驹,食我场苗。絷之维之,以永今朝。所谓伊人,于焉逍遥?……”
唱着唱着,就不是谢洵一人在歌了,而是三人共同高歌,奏琴的放下琴,作画的放下笔,三人击掌而歌,
“……皎皎白驹,食我场藿。絷之维之,以永今夕。所谓伊人,于焉嘉客?皎皎白驹,贲然来思。尔公尔侯,逸豫无期?慎尔优游,勉尔遁思。皎皎白驹,在彼空谷。生刍一束,其人如玉。毋金玉尔音,而有遐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