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有你二叔的留下的拮据为证!你想抵赖么?”
壮汉沉声喝道。
“抵赖?”
李贺轻轻摇头,接着淡淡道:
“依我大唐律法,凡参赌者,所得赃物不满绢价五匹,各杖一百。
达到绢价五匹者,比照偷盗论罪,判徒刑一年。
依此类推,如果赢的是多人的财物,则累计对折论罪。
赌输之人,按从犯定罪。
至于,开赌场及提供赌具者,不收财物者杖一百,收财物者,按抽收多少,比照盗窃论罪。
我二叔在你们赌场欠了五千两白银,你觉得要是报官的话,这朔方府衙内会如何裁决?你们又要各挨多少板子?”
壮汉神色一怔,他本就是个斗大字认不得一筐的无赖,哪知什么唐律。
只是赌庄的大老爷见自己体格壮硕骇人,这才让自己负责做要账的头头,现在突然横出这么个律法,自己还真不知道是真是假……
见大汉迟迟不语,李贺再次逼近一步,声音骤转阴沉:
“况且,你脚踩的地方,是我大唐正二品煊赫将军的府邸,是刚刚于疆场之上为国捐躯的煊赫将军灵堂!强行闯入当朝二品将军府,你们,是想要造反么?”
声音若刀,逼迫大汉连连后退。
见大汉心思动荡,李贺正要向前再逼。
灵堂正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尖锐声音:
“小少爷,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您说的那什么狗屁的律法,我们赌坊可从没听过!自然也就毋须遵守;至于强冲您这二品将军的府衙,说句实话,您这样的府衙,我们还真就没把它放在眼里。您若得空,不妨在这朔方城内打听打听,看看有哪个不长眼的杂碎,敢拦我四方赌坊要账的人马!”
声音逐渐逼近,一道消瘦人影缓慢穿过走廊,走到那壮汉身侧,接着道:
“废话少说,你二叔欠下我们赌坊五千两白银,如果到约定之日还不上,就用你们家位于城北的一千亩良田为抵,白纸黑字,现在日子已到,既然还不上银两,就把地契交出来吧!”
那人说着,长袖一挥,立在他身后的二十多名手下,立时涌了上来。
见状。
李贺抽身立于灵堂正中的棺椁跟前,拔剑出鞘,于掌心挽个剑花,仗剑而立,目光扫过眼前众人,冷冷开口:
“你们当真以为,自煊赫将军之后,我将军府上下便无人敢拔剑杀人了么?”
声音未落,福伯已然瞠目结舌,就连被赌坊手下绑缚着的二叔都是一脸呆滞的看向自己这位子侄。
“坏了!”
察觉到两人神色的异样,李贺心底暗叫一声,意识到自己可能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这具身体可不会像自己现在这样仗剑而立,他连剑都不会握。
扭头看看还没有回过味来的两位长辈,李贺咬咬牙,只能坚持!
事已至此,总不能弃剑投降吧?只能过后再找理由搪塞了!
而先前说话的那名消瘦男子,望着骤然拔剑的李贺,也是一震,这跟自己情报上评价的生性敦厚,不与人争,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眼下这家到底是刚刚才战死疆场的煊赫将军府,不是寻常百姓,真要是在这儿见了血,闹出人命,只怕自己就算带着地契回去,估摸着也是吃不着羊肉还得沾上一身骚,毕竟,前线的大将才刚为国捐躯,后方,大将军的家里,便被自己带人堵到家门口要债,这事儿要是被世人知道,自己可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
可,要是一个子儿都要不回去,自己身后的那位主子恐怕也不答应……
念及此处,男子眉头一皱,抬头看向李贺,沉声道:
“煊赫将军为国捐躯,乃我辈楷模,既然要为煊赫将军治丧,不妨你我各退一步,你交出一半的地契,我便放了你二叔!如何!”
李贺二叔脸上一喜,刚要开口。
李贺已经摇摇头,淡声拒道:
“但凡赌博所欠,我一个字都不给!”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趁早把银子还上,否则我四方赌坊后面的掌柜,不是你一个二品将军府能对抗的!”
要债人脸色阴沉道。
李贺看他一眼,又看看被绑缚的二叔,摆了摆手,淡淡道:
“福伯,让府内众人集合,把这些人给我拿下!我要看看,他背后这么厉害的主子究竟是谁!”
“小少爷,这会不会……”
福伯眉头微蹙,顿了两秒后,微微欠身,刚想再劝上几句。
但察觉到李贺如冰目光,只好点头答应,匆匆离去。
望着福伯离开的背影,要债人脸上渐渐冷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