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是现做的嘛!”一水往嘴里塞了几口,一直到鼓鼓囊囊的才停止。
吮完最后一根手指,一水满意地擦了嘴巴。肚子填饱了,一下子闲了下来,整个人陷入巨大的困意。夜里没怎么顾得上睡觉,现在只觉得眼皮子睁不开,似有许多幻物引她入梦。
从绳梯爬上来的时候,趁没人注意她,她早把这商船大概走了一圈,为自己找了一处好地方。虽说才是初夏,太阳一到中午也发出相当份量的炎热。她找的那处地方,不说极安全,单单那个阴凉舒适就比船上任何地方强。
她极为鬼祟地摸到船尾,确定没人注意后,迅速钻入箱子围成的角落里。
果然如她所想的那样,太阳晒不到,人也看不到,全因箱子堆了近一丈高,阻隔了视线。她背靠着箱子,人舒展了一下,看船身经过水面,划出两道水花。
眼睛里是远处起伏的山峦、两岸青翠绿意和河畔炊烟袅袅的田舍农家。小孩追逐嬉戏,旁边水牛摇尾打盹,小鸡轻轻啄食,鸭子在水里静静浮着……
二楼甲板上,傅钦正查看前方水路,转到船尾位置,可看到高堆的木箱,木箱下瞧不见人,只有两只小巧的皮靴子长久不见动弹,一望便知藏在里面的人是何人,正在做何事。傅钦手指尖敲打着,若有所思望着河面,心下了然。良久,他想起什么似的,匆匆往楼下去。
一水饱睡了一顿,醒来时,太阳已经溜到山后面,快掉下去的样子。她舒展了身体,从木箱后面窜出来。走到有人的地方,搓着手,低着头,一脸谄媚的向碰到的人笑着。
走到拐角处,迎面与一人撞上。看到衣服的颜色和料子,她压下一丝慌张,退后几步,立到一侧,恭敬说道:“大人!”
“嗯!”淡淡的一声,听不出情绪。
一水长吁一口气,暗自庆幸。
“你这半日可是盯着前方水路去了?”似确认的口气。
一水心虚道:“当…当然,我是盯着呢!”
傅钦轻笑一声,悠悠道:“那就好!这许久不见,我还以为你躲懒睡觉。”
一水忙坚决否认:“没有!没有!”
傅钦冷哼一声,自向船尾走去。
接下来几天,一水确是在盯着水路中度过。由早晨开始,她这边还未梳洗妥当,门口就有人来请向导。好不容易捱到中午,她直奔灶房,还没等胡乱塞几口,就被人叫出去了。
直至天擦黑,方才拖着一身疲累进房。
虽说这两边景色每天都略有不同,可禁不住天天看,时时瞧。一水痛苦地揉了揉眼睛,想把一切都揉走。
她现在好想找人一起说点什么,都三两天没怎么说话了。跟他们说的话有限,还有一些不能说的极需要倾吐。
这船上并非就她一个女子,只是那些女子瞧不上她,每每遇见都笑嘻嘻躲开了。她们是街上绯烟阁里专门的舞姬,共五位,由衙门里雇佣过来。一则给船上诸位欣赏,二则也是商船所必不可少的一环。
不过,在这艘船上倒从未见过她们跳舞,傅钦不让她们跳,一直以水盗来了再请她们来。多数时候是她们围坐一团,彼此各不相干。
这日,行船路过了她自己的船只,她遥遥看了一眼。家里没人,炉子也是冰冷的,孤单单的一只船飘在水面上。
她失望地回到房中,刚坐定,脖子处一把冰凉的刀,在月光下闪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