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对小眼睛，经过短暂的失神之后，如水的记忆涨潮一般涌来。
血契失败了。
九阶神凰没有了。
凡间界回不去了。
……
“师弟，为兄辜负了你啊！”
高飞大叫一声，一拳打向趴在胸口的蜜獾。
“哼。”平头哥在高飞心中发出不屑之意，并不闪躲。
嘭！
愤怒一拳将蜜獾小小的身体锤出床外，然而诡异的是，下一秒，高飞脸颊一痛，自己也跟着摔了出去。
“这是……？”
高飞揉着脸颊震惊的从地上爬起来，他那一拳，竟好似锤在自己脸上了。
蜜獾在空中灵巧翻身落地，小眼睛满是幸灾乐祸的笑。
“懂了吗，说，你究竟对老子做啥了，咱俩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只蜜獾都会说话了？
不不不，
高飞发觉这小东西的声音全是浮现在自己心间。
难道说……自己竟然与一只平头哥建立了血契？
高飞顿时慌了，他四下看了看，怒道：“我的神凰之力呢？”
“你说那只青鸟？”
高飞赶紧点点头。
蜜獾小爪子揉了揉肚子，“味儿不错。”
“你、你把我的神凰之力给吃了？”高飞眼珠子都要瞪出血了。
“呸！”
蜜獾一扭一扭跑到高飞身前，道：“什么你的，在老子的信条中，甭管谁的，只要能吃，最后统统都是我的！”
高飞已感受不到平头哥的霸道宣言了。
他现在只觉得大脑嗡嗡的，那感觉，就好像有一顶开足马力的液压机，将他一寸寸碾成粉末。
完了，全完了。
九万年的等待，诸师弟的期望，重返凡间界的雄心壮志，什么都没有了。
这一刻，高飞心如死灰。
吧嗒，吧嗒。
两行清泪滴落，高飞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可从昨夜到今天，他已是两次落泪了。
第一次是祭奠师弟，拼死为他送来了重返凡间界的机会。
而这一次，则是提前祭奠自己。
“你走吧。”
高飞无力的挥了挥手。
蜜獾的小眼睛马上警惕起来，憨憨的声音在心间响起，“你不会是要寻死吧？”
“关你什么事？！”
高飞怒了，“你吃了我的精血，吃了我的神凰之力，断绝我最后希望，你还要管我的死活？！”
“切！”
蜜獾懒懒的在地上打了个滚，“要搁以前，你爱死不死，可现在，你想寻死门也没有。”
“为什么？”
高飞呆呆问道。
“老子有感觉，你那狗屁血契，可能把咱俩拴一块了，一生共生，一死俱死，干，老子真是倒血霉了。”
蜜獾蹭地跳到床上，语气显得十分不满。
这话把高飞气的脸庞通红，回身怒道：“你倒霉？你竟然说你倒霉？！”
“哈哈哈哈！”
高飞仰天悲怆一笑，又猛地收声，盯着小蜜獾一字一顿说道。
“好好好！既然一死俱死，那么，就让咱俩一块为师弟们陪葬吧！”
话音一落，高飞突然低头冲向墙壁，显然是要以死赎罪！
“这傻屌！”
蜜獾翻了个白眼，四足一点，身子宛若离弦之箭，咬住高飞衣领狠狠一甩。
在距离墙壁还有半米左右时，高飞整个人忽然腾空了，他百十来斤的躯体，竟然被一只小蜜獾甩飞了。
啪！
自由落体的高飞狠狠摔落，而前一秒还在享受美妙实力的蜜獾“嗷呜”一声，也跟着摔了下来。
果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一人一兽，齐齐躺在地上哼唧着。
“我说，别傻了，你以后就跟着我混，别看老子个头小，保你天天吃香喝辣。”
蜜獾翻了个身，它皮糙肉厚，抖两下就没事了。
高飞就不一样了，他就是一普通人，摔到水泥地差点没背过气去。
“嘶！”
高飞咧了咧嘴，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突然间，就在摔的火辣辣痛楚的内脏周围，一丝极其细微的灵气渐渐汇聚，灵动游走，所到之处，痛楚大减。
“这是……灵力？”
高飞转惊为喜，马上醒悟，这股灵力应该是之前催动精血时剩余下来的。
当时，绝大部分灵力消耗一空，可仍有少许，潜伏在血脉中，如今身体受损，便自行汇聚疗伤。
可就这么一打愣的功夫。
那丝原本就细微的灵气又消耗大半，转眼已剩下头发丝大小。
高飞肉疼不已，这可是他最后的依仗，是用来重聚气海的源头。
强忍身体酸痛，高飞连忙盘膝闭目而坐，手掐指决，小心翼翼调动那丝灵力。
所谓修士，大致分为淬体、合气、金刚、反虚、舍我、不灭、若神七境。
九万年前，凡人之躯的高飞以不灭圆满境之身，闭关三千六百年，集御灵宗全门之力，强行一举凝结神格。
成为凡间界唯一的若神境修士。
“若神若神，仿若众神……”
将那一丝灵气度进气海温养后，高飞发出一声苦涩叹息。
那时，志得意满的他又怎知，神，其实也分高低强弱。
一旁的蜜獾好奇的看着高飞，眨了眨小眼睛，心灵传音道：“喂，是不是不打算寻死了？”
高飞睁开双眸，现在的他，别说若神境，就是最基础的淬体境，也是远远没有达成。
“不死了，你去吧，我要修炼。”
高飞淡淡的下了逐客令。
谁知蜜獾的小小身体直立起来，大叫道：“你修个毛炼，你是不是脑子摔坏了，快八点了，动物园要上班了！”
听着蜜獾的嘲弄，高飞这才恍惚记起了现在的身份。
亘古久远的血脉苏醒，使他的潜意识发生了混乱，一心一意想着自己在凡间界的一切。
可是，那已是九万年前的事了。
现在，高飞生活在蓝星二十一世纪，与遥远的凡间界隔了不知多少位面。
是了。
高飞明白了，他现在的身份，只是偏远郊区一个破落动物园的实习饲养员。
而且，在失去九阶神凰的助力之后，蓝星灵气又近乎枯竭一空，很有可能终他一生都无法破开虚空。
那么，
凡间界的爱恩情仇，对此刻的高飞而言，最多不过算是一场凌乱残破的虚幻梦境罢了。
还是发生在九万年之前的梦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