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欢,我回来了,你干嘛呢?”张云雷大步迈进院中,解下披风,朝站在墙角的宋子欢走了过去。
宋子欢听到熟悉的声音有些慌张的扔飞了手上的鸽子,忙转过身去,扑进张云雷的怀中。
“师父,你怎么才回来,子欢好想你!”张云雷低头看着紧紧搂住自己腰的人儿,眼底浮上一丝宠溺。
宋子欢抬起头,看着张云雷撒着娇撅起嘴。
正是十五六岁的豆蔻年华,可人的要命,又是自己带大的孩子,怎么能不疼。
“刚才背着我干什么了,慌慌张张的,嗯?”听了这话,宋子欢有些慌张的躲开张云雷的眼睛,憨笑着挠挠头,“捡到个鸽子,让我给放飞了。”
张云雷笑了笑,把手上的披风扔到宋子欢怀中,踱着步子进了屋。
宋子欢松了口气,连忙小跑步跟了进去。
“我让你背的书,背的怎么样了,来,我检查一下。”张云雷坐在桌旁,拿起桌上的书,抬眼看了眼瞬间把头耷拉下去的宋子欢。
宋子欢蔫蔫的挪到张云雷身旁,挤进怀里,讨好似的蹭了蹭脑袋。
“师父...”
“没用。”
张云雷故作严肃的板起脸,看着面前站着的人,伸出好看的手指轻点了点小姑娘的脑门,“你就看你孟哥好欺负是不是?去,把我布置的抄一遍,抄不完今晚不许吃饭。”
宋子欢绕着自己的手指,偷偷看了眼张云雷。
“看什么看,我脸上有饭吗,还不去抄!”
见宋子欢一溜烟跑开了,张云雷这才笑着摇摇头,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细细的品。
正看着戏本,小厮跑进屋来,在张云雷面前行礼。
“二爷,周少爷来了。”
“嗯?请进来。”张云雷一挑眉,放下手中茶。
小厮颔首,刚要退出去,就被张云雷叫住了。
“二爷还有何吩咐?”
“去买两根糖葫芦。”
“是。”
小厮刚退出去,周九良就撩起衣袍走了进来。
张云雷笑着给周九良也倒了一杯茶,往前推了推。
“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周九良听了这话笑了笑,但是眉宇间有散不去的忧愁。
“辫儿哥,西北一事,查清了没有?”
张云雷知道周九良为何而来。周少爷平日里喜静,没有什么大事也从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让周九良亲自跑一趟的也就只有孟鹤堂的事了。
除去父母双亲和林温言,这世上最在乎孟鹤堂的人大抵就是周九良了。
“还没。你放心,我在就不会让他有事。”这话,张云雷自己说的都虚。
国事重大,一旦怪罪,谁都救不了他。
“那拜托你了,二爷。”周九良站起身来,突然撩袍下跪,给张云雷磕了个结结实实的响头。眼神是不属于那个年纪的老成与沉重,仿佛是要将自己的性命交付于眼前人。
张云雷一慌,连忙把周九良扶起。“你这是干什么!出事我自会保他,我在他就不会有事。你放心,不会有事的。”
周九良深深看了张云雷一眼,道谢出门。
张云雷看着周九良离去的方向,半晌都没缓过神来。
“去哪了?”
“去给师父送书。”
周九良刚踏进院中便听到熟悉的声音,一瞬间便舒展开了眉头,嘴角扯开一丝笑意朝孟鹤堂走了过去。
西北一事孟鹤堂还不知道,周九良也没打算告诉他。
“今晚想吃什么?”孟鹤堂看着有发愣的周九良,凑上前笑呵呵的点了点他的鼻尖。
“糖醋鱼。”
“好。”
周九良死死地盯着孟鹤堂向后厨走去的背影,到底也没说什么。
孟鹤堂进了厨房,反手便把门关上,刚刚脸上的笑意也仿佛只是一场幻觉,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他是将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更知道周九良刚才去哪了,去干什么了。
孟鹤堂并不怕,但是他现在不同以往。他还有家,他有要保护的人。
孟鹤堂干净利落的把鱼鳞清理了,一步步仔细的处理掉一整根鱼刺。
周九良喜欢吃鱼,但是不喜欢挑刺,小时候总是会被刺卡住喉咙,于是孟鹤堂便养成了做鱼先去掉鱼刺的习惯。
“筱亭啊。”
“孟将军。”
孟鹤堂切着葱姜蒜,头也不回的叫一直站在身后的刘筱亭。
刘筱亭上前一步,不知孟鹤堂要干什么。
“这段时间你带几个人留在家中保护夫人,一旦有事,马上带夫人走,走的越远越好。”
听了这话,刘筱亭猛地抬起头,惊愕的看着孟鹤堂。
他是孟鹤堂的贴身侍卫,从他坐上将军府大将军的位置到现在,平日里从未离开过孟鹤堂半步。今日这话,让他隐隐有些不安。
“将军,我不明白。”
“照做就好,保护好夫人,我信任你。”
此时,酒楼中。
苏辙醉醺醺的看着戏台子上唱曲的姑娘,笑得不怀好意。
“小二!”苏辙口齿不清,不耐烦的喊了一句,眼神仍不离那唱曲的姑娘。
店小二赶忙跑过来,不知这位爷又要闹哪出幺蛾子。
“爷,您还需要什么?”
“那几个姑娘,多少钱?”
苏辙手里把玩着一锭银子,笑着看向店小二。
店小二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咽下口水,一脸为难:“爷,您真能逗乐儿,我们姑娘只卖艺不卖身,您看这...”
“爷有钱,知道吗!我告诉你别惹我,爷有的是钱!赶紧的,过来陪爷喝酒!”苏辙酒劲儿上来,声音逐渐大了起来,把桌子拍的嗙嗙作响。
店小二为难的回头看着几个不断往后缩的姑娘,示意她们赶快过来。
正当苏辙又要发作时,安然大步走下台子,坐到了桌旁。
“你要喝酒不是?来,我陪你喝。”说着,安然给自己面前的酒碗倒上了满满一碗酒,一口气喝了下去。
“够吗?”看着苏辙惊讶的眼光,安然又倒上了一碗,再次一饮而尽。
苏辙颇有趣味的看着面前的姑娘,慢慢悠悠的鼓起掌来。
安然擦了擦嘴角的酒水,看着色迷迷的苏辙,有些厌恶。
苏辙坐直身子,给自己倒上一碗,又给安然倒满,一把拉起安然的手,就要往自己怀里拽。
安然惊呼出声,使劲力气想要把手抽回来。
苏辙倒贴的吃腻了,还真看得上安然这种,动作愈加粗暴起来。
“哟,今儿这酒馆儿可够热闹的。”一阵慵懒的嗓音传来。
一位公子哥摇着折扇就不紧不慢的迈了进来。
“王爷!”
“王爷怎么来了?”
“摊上这个笑面虎,这下这个苏辙可要吃苦头了。”
被众人称之为王爷的人笑的灿烂,擦了擦苏辙桌旁的空凳子,稳稳当当的坐下了。
“你谁啊,没事儿滚,别打扰爷好事儿!”苏辙酒劲儿没过,完全没把曹鹤阳放在眼里。
曹鹤阳倒是没什么反应,依旧是满脸笑容:“鄙人姓曹,不知这位公子姓甚名谁啊?”
“你爷爷我苏辙,苏家大少爷!”
曹鹤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伸手拉住安然手腕,一把便将安然拉到怀中。
“你她妈谁啊,跟老子抢女人!我告诉你,你要是惹了我...”话还没说完,苏辙的话便被一阵痛苦的哀嚎取代。
只见曹鹤阳手中的匕首,径直穿过了苏辙的掌心,钉在了桌子上。
血淌到地上,曹鹤阳摸了摸耳朵,似乎看不到这一幕。
“对了,苏公子,你刚才说惹了你会怎样,我没听清,能劳烦你再说一遍吗?”曹鹤阳笑的温柔至极,仿佛眼前的是世上最美好的景象。
苏辙痛的说不出话只会嚎叫,曹鹤阳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匕首来回晃动了几下。
围观的人不敢上前,店小二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安然早已被眼前血肉模糊的景象吓呆。曹鹤阳看看怀中人,温柔的笑笑,用另一只手轻轻遮住安然的眼。
“害怕还看,是不是傻,嗯?”曹鹤阳看着苏辙疼晕了过去,这才舒心的直起腰来,往柜台上放上几锭银子,打开折扇,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