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没有注意周全虎的表情，依旧在观察着患者的断腿，继续说道：“浅表静脉挫伤，这些静脉有一部分已经发生了血栓，肢体静脉血回流受阻，如果再不进行手术的话，断肢会完全坏死，甚至影响到整条腿。”
一旁的小护士咽了口口水，跟看人形显微镜外加扫描仪似的看着沈川。
周全虎跟见鬼了似的笑了笑，还是走到了王龙面前。
毕竟，病人的主诉病情也是很重要的。
周全虎从林雯手里取来一个消过毒的镊子，在患者断手上轻轻点了一下。
“疼吗？”
王龙顿时龇牙咧嘴起来：“疼！医生，太疼了！”
周全虎蹲下来，仔细观察了几下，又在断肢远端点了几次。
三个位置，两个有痛觉，一个没有感觉。
基本跟沈川的判断相吻合。
“可以啊。”
周全虎扭头看了眼沈川：“这个是怎么练的？也是衣服？”
“你确定你可以？”
如果是平常，或许周全虎就要骂沈川不沉稳了。
但是，经过了刚才手术台上的表现，周全虎觉得沈川或许没有这么简单。
“我可以。”这是拥有断肢重接技术的自信声音。
周全虎皱起了眉头，有些不看好沈川：“我们近年来共收治了切割性断离患者三百七十八例，成功的有三百零三例，成功的每一例断离程度都不高，只是进行了简单的缝合。”
“至于进行断肢重接技术，并且成功的……没有一例！”
周全虎之所以说出这个数据，无疑是告诉沈川，目前这个手术有多么困难。
不过，听到沈川耳里却是另一个意思了。
“这意思是我能开创咱们医院的手指挤压性断离后断肢重接技术的先河？”沈川有些惊喜。
旁边的护士好奇地打量着沈川：“请问你是……”
她瞥了一眼胸牌。
“沈川：实习医生。”
瞬间，护士的脸就黑了。
你一个实习医生来掺和什么？
沈川却没有在意护士的表情，正经地回答道：“我是沈川，周全虎周主任手下的实习医生！”
说完，沈川拍了拍林雯的肩膀：“别磨叽了，推去手术室，再不进行断肢重接，到时候别说缝合，截掉整条腿都晚了。”
护士哦哦了两声，被沈川的气场吓得乖乖把王龙推进了手术室。
周全虎赶紧追上了沈川。
实习医生出意外，他这个带队的主任医师是第一责任人啊！
……
手术室中。
等周全虎赶来的时候，沈川等人已经麻溜地穿上了手术衣，打开了无影灯。
“神经阻滞麻醉。”沈川说道。
半路看到沈川，殷勤地顶替一助位置的助手，立刻就推了麻醉剂。
麻醉师坐在旁边，一脸懵逼。
这是我的工作啊！
一助你特么的拿好刀，管着递刀打下手不好吗，没事推我的麻醉剂干嘛？
沈川呵呵一笑：“不错。”
看到平时跟着自己的两个助手已经动手了，周全虎沉默了。
这个时候再阻止沈川是不可能的，跟徒手压迫止血的时候差不多，要是现在让沈川停手，只会给患者带来更大的危害。
“助手，你可以啊。”
看到沈川沉迷于手术当中，周全虎把所有杀气都推向了助手。
助手面容一僵，抬起头，看到周全虎冰冷的目光，尴尬地笑了几声：“哈、哈、哈……”
周全虎叹了口气。
真的服了这两个人了。
沈川是个很神奇的怪物。除了长得帅一点，平时看起来也不像是个技术型人才，这第一次让他上手术台，直接表演了个空前绝后的对接缝合法和徒手止血。
助手这人热衷于上手术，只要听说有手术，这小兔崽子跑得比谁都快，有周全虎的手术这小子就没缺席过。
不过，助手的手术经验、技术确实过硬，所以一直是一助。
想到这里，周全虎把目光放在了正在专心致志修补断肢的沈川身上。
只见沈川手持手术刀，切了一个“Y”形缺口，接着翻开皮肤皮下，将伸肌腱的止点暴露在术野中。
“他在缝合肌腱？”周全虎愣了。
沈川继续用带双针肌腱缝合线从肌腱止点缝合第一针，接着从器械护手手里接过1.2mm克氏针，打两个孔穿出皮肤，形成了一个骨、软组织通道。
周全虎吞了口口水，这行云流水的操作，简直就是在欣赏艺术品！
他现在感觉不是在看一名医生缝合肌腱，而是看一名美少女运用玉指绣十字绣！
最令人恼火的是，就在这名美少女就要完成那最精巧的一针时，助手的头伸了过来，挡住了周全虎的视线。
“闪开。”
周全虎跟个如饥似渴的学生一般，直接把助手给推开，顶了上去。
我的手术你没缺过是吗？都是一助是吗？
现在老子当一助，你滚开！
周全虎舔了舔嘴唇，盯着沈川手上的动作。
说实话，他做了这么多年手术，第一次被一个人的缝合技术惊叹到了。
被主任周全虎踢走，莫名其妙成为二助的助手也被惊叹到了。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周全虎主任居然成了一助，主刀还是个实习医生！
话虽这么说，助手还是第一时间凑了过去，欣赏着沈川巧夺天工的断肢缝合术。
“那个……沈川，你现在用的是什么缝合法？”周全虎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个主任医师居然去问实习医生？
沈川呲牙一笑：“你问问助手他们，有时候衣服破的比较厉害。”
周全虎沉默了一秒钟，选择无视沈川。
“这个情况比较复杂，可能需要部分截肢。”周全虎皱起了眉头，语气有些沉重。
静脉回流因为血栓受阻，远端的有些组织已经开始出现坏死。
而且，断肢呈现粉碎性骨折，如果要进行断肢重接，需要接血管，接神经，接骨头，这个难度太大了，他没有把握做下来。
一直坐在病床上忍耐着疼痛的王龙，一听到要截肢，立马就瞪大了眼睛。
“不能截肢啊医生！我是家里唯一出来打工挣钱的，有父母要养，还有孩子的学费要供，要是我这手没了，工地会不要我的！”王龙声音都变得颤抖起来。
一旦他倒下了，那么整个家庭都会在瞬间垮掉！
沈川刚想附耳跟周全虎说自己或许可以试试，却有另外一个人直接插到了沈川和周全虎之中。
“谁说这手必须截了？”那道声音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