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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百无一用是书生(一)

亥时已过,对于悦来客栈来说,最后一位顾客跨门的离去就示意着老板终于可以打烊了。

这年头对谁也不易,我拿着梅花小扇,往那一坐,细数着今日得来的钱财。

数目虽是不多,不过也够我喝上几天了。

“请问,还有三鲜粉吗?”胆怯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声音很小,但还是被里面的老板所听到了。

“没有了!已经打烊了!要吃三鲜粉,明早早点来!”老板浑厚的声音从里头传出,希望外边能听到。

来者是一名书生,脸色有些许的惨白,不过穿着倒是整齐,背脊也挺得很直,朴素的长袍在他的穿着下显得格外养眼。

他听后,脸上虽显露出了失落的表情,但还是向我和里头的老板鞠了一躬,才转身离去。

我本想叫住他,想告诉他还有三鲜面,只是迫于已经打烊了,所以老板才说没有的。可是当我走到门前,却发现街道上还是冷冷清清的一片,完全没有一丝刚才有人来过的气息。

老板从内堂里走出,我相与他诉了此事,他倒没有过多的言辞。只是两眼深望着门前。

“现在几时了?”

我答道:“亥时已过,差不多已是巳时了”

“哦!”

夜晚的月光闪烁着,直拉着我入梦,我不知道这位只要了一碗三鲜粉的穷苦书生与我竟结下了不解之缘,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了。

第二日天气稍凉了许多,正赶上六月中旬的旱季,但却在此刻尽显凉意。

看着眼前一群的顾客在饮酒作乐,我眼里闪烁出星光,心中盘算着今日应该可以捞个不少的钱财。

我折扇前去,两腿一摆,占了个人群热闹的地儿,简单的向顾客行了行礼后便说了起来。

“听说江湖近日出了个英雄少年,不知各位可曾听说?”我故意拉高了语调,怕他们听不见。

几秒后,坐在中间的一位公子便出口了,他两腿一站,向众人行了行礼。

“不知阁下说的可是那近日单枪匹马血洗马贼窝的英雄少年”

我还未说,坐在东北角的一大汉便稳不住了“那个家伙,我也听说过,好像称自己穿针引线什么……”

“穿针引线林不凡”见他久久未说出,我只好顶替到。

“对!就是这穿针引线林不凡,江湖传言说这林不凡平时为人低调,很讨厌打打杀杀,若不是他那年迈的老母亲死在了马贼手里,他又怎会单枪匹马杀上马贼窝呢!不过,听说他杀了马贼后变非常低调,又过起了平民百姓生活。

或许此人啊!就在我们身边,有可能就是你,也有可能是他”那大汉倒也有趣,竟把周围的几位顾客也是逗得大笑

………

时间过得很快,又快到打烊的时刻了,我从腰间拿出了绣着凤凰的钱袋,缓缓一倒,几锭碎银子发出砰脆的响声,十分动听。

这次打赏比昨日多了不少,倒不是那大汉见我识趣给了我多少钱财,而是那坐中间那位公子,想与我交好,便叫手下是赏了我一锭白银。

那公子名叫叶清,说是江南叶家的少爷。他很看的我来,甚至还给了我一块随身携带的玉佩,并说到:“若有急事,可到江南叶府找我。”

望着眼前的银子和手里的玉佩。我不禁脑袋一热,竟生出了自己开一家说书小店的想法。

我还未想明白,老板此刻却是有事借机离开了,说是要去看看隔壁家的翠兰。

那翠兰我倒也有幸见过几面,生得倒标志,不过却是一位寡妇,早年听说她丈夫因为武功高强,与她一起得了不少钱财。

后来由于他丈夫不懂得说话得罪了上头的人,失了保护,便硬是被仇人追杀致死,这翠兰最终倒也只是落得了个寡妇的场面。

据打杂的小二透露,这客栈老板和翠兰多半是好上了,只是还未对外多说罢了!

不过想来也好,两人也可一起共度晚年。

见老板要去看未来老板娘,我倒也不推辞,说道:“你放心去吧,这客栈交与我罢。”

老板连连点头,啥也没交代便屁颠屁颠的朝门外跑去。

时间约过了一刻,我按照往常的规矩,走到了门前挂上“亥时已过,暂停营业”业的牌子

“还有三鲜粉吗?”门外的声音将我打断,我停下手头的事,看向门外,发现还是昨晚那一名书生。

或许是由于昨晚拒绝了他的原因,我望着他,天气今日如此之凉却还是穿着薄薄的长衫,内心不禁一阵酸涩。

“进来吧!”我说后便进了屋,书生两嘴一笑便同我一起进了屋。

“我事先说明哦,下面的老师傅离开了,我下的三鲜粉可能没有那般好吃。”

书生笑了笑,没有说什么,见我往里头走去,他也不拘谨,把行李往那一放,竟参观起客栈来了。

我在客栈里头,捉着一把又一把的面,放入温水中。

望着一团又一团的粉条在热气腾腾的水中绽放开来。

过了一会,我觉得可能不够,便又抓了一把放入热水中。

“或许,我还有下面的天赋。哪天不说书了,也可以寻个出处。”望着眼前的情景,我自嘲道。

不一会儿,面下好了,我端着一大碗三鲜粉送到他面前,他接过面,向我点头笑了笑,便埋头大吃起来。

“别噎着,慢慢吃”我望着眼前的场景不禁想起了当初自己在干起说书这行头之前,也是如此这般落魄。

依稀记得当时贫困潦倒的我在街上乞讨,乞讨多天,竟连个铜板都不得,无奈之下,偷上了王家的大面饼,偷饼被捉后,王大妈说是要把我送上官府就办,若不是在送往官府的路途中被这客栈老板救了,我恐怕早就死在官府了。

他吃得很香,咕咕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发出。

倒不是我下的三鲜面有多好吃,而是我推测他可能几日都没填饱过肚子了。

那书生说他姓罗,单名一个峰字,是本次去进京赶考的一位书生,由于前面没计划好盘缠,便在中途就没钱了,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在中途有幸得到一女子的帮助。

那女子倒也爽快,不仅没有嫌弃书生出生卑微,还把自己平日里苦心积攒的钱财当做盘缠赠与了此书生,送他进京赶考。

这书生自是想报答,便许诺了她“待我赶考归来,便与你结为入夫妻”

那女子也只小脸微微一红,笑一笑。

罗峰与我讲到这,脸上也是有些许的羞涩。

“既然如此,你又怎这副模样?”

“哎,事情还得从几日前说起”

“几个日子前,我路过此地,被几个大汉骗了不少钱财。最后我反应过来去报官府也是无用,官府之人看我出生卑微,便将置之门外。”

落魄的这几日里,我常常只吃一顿,每晚晚上快打烊了才敢来,真怕自己被人看不起。”

说到这里,书生哭了!他哭的很实在!这个哭声直打我的内心。

“当然,这几天我自己也想了很多,发现官场确实黑暗,虽是自己苦读寒窗十余载,但这仕途之路却无法真的造福百姓,我去考取又有何用……”

回去的路程实为遥远,罗峰想在这客栈里找份事干,获取些钱财,好回家,顺道与那女子再见一面。

听了他的经历,我脑子一热便想送他回去,顺道去踏足一下江湖,去江南见见叶清,见见大世面。

我说出此话,他非常感谢我,或许是出于这碗三鲜粉的缘故对我甚至以后都十分尊敬。

当然,我最后也未曾收他钱财,一是他的钱财回家都不够,我又怎可继续向他索要,二是我自己下的粉有多难吃,我自己知道。

但这罗峰竟还能吃的如此津津有味,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简单的招呼了一下,便让他住进了客栈的柴房,毕竟那些天字,地字号客房是给交了钱的客人住的,而罗峰这种没交钱的穷苦书生让他住柴房已经是莫高的待遇了。

当然,这也是对这客栈老板的尊重,毕竟这老板当初我刚被他救过来也是睡的柴房!

他对我说:“你要住上好的房间,得交钱……”

也正是因此,我才爱上了钱,才真正踏上了说书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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