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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噩耗

战元年一零二一年。

台阶上。

身穿亮白色斗篷的花兰,正坐在宫殿前的台阶上,抱着自己的一岁大的孩子贺文,有些满面愁容,看着缓缓东升的太阳,也在试图去看到她心里无时无刻不在想的那个心上之人。

“你爹呀,就在那太阳上面呢,说是太阳里面有个地方叫太阳神殿,那里有解救这个濒临毁灭的世界的唯一方法。他呢?现在正在为解救天下苍生而作着努力,也是在圆他小时候吹过的牛皮。”花兰指着太阳,对着怀中的小贺文说到。

贺文盈盈的笑着:“咿呀,咿呀。”

“小贺文呀,跟你说什么,你都只知道笑。这一点啊,跟你爹,倒是很像哩。”花兰继续说道。

贺文好像听得懂花兰在说什么一样,眼睛瞪得滴溜圆,娇汪汪的,咧嘴笑着。

花兰在看到贺文的可爱表情之后,自己阴郁的脸上也是释然一笑,对着贺文说到:“你呀,有时候真跟你爹一样机灵哩!你想不想听一听你爹的故事呢?”

听到花兰如此问到后,贺文好像听懂了花兰在问什么一样,嘴里“咿呀咿呀”个不停。

而后,花兰将看着太阳的眼神收回来,不自觉的低下了头,刚刚绽出的笑容又变成了蕴藏着思念与担忧的愁容,说到:“你爹呀,执着,勇敢,有智慧,有时也很傻很呆萌。人们都说,他是这世上的一个传奇,如王皇一样的传奇,是几千年来,唯一一个能练就五行全力的法师。他曾踏足天下河山,站在这个世界穹顶的巅峰之上。他风华正茂,他正值少年。他不走寻常路,喜欢徘徊在风口与浪尖。他呀,我还挺想念他的啊。”

花兰说到这里时,忍不住的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我呢?就尽量用我这张有时会说含糊不清的话,但还是长着些伶牙俐齿的嘴,去叙述他所缔造的传奇。那么,从什么时候说起好呢?不如,就从他十四岁懂事的那一天说起好吧!十四岁之前呢。你爹跟现在的你差不多,不懂人事,比你强上一点儿的是,懂一点儿人语。”

“仔细听着点啊,小贺文,你爹的故事,我要讲给你听哩!”花兰说到。

小贺文呢?咿呀,咿呀,叫的更开心了。一副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的表情。做小孩子真好,可以无忧无虑,充满快乐。

战元年一零零七年六月中后旬。

那是一个被黑暗笼罩的夜晚,伸手仅见五指。

而伸手仅见五指的夜晚,正适合杀人放火。

即便是守卫森严的金国皇宫,还是会有给那些图谋不轨的刺客可乘之机的间隙。此时金国三皇子贺隔的寝宫外假山后面,正藏着五名天生身体肌肤就漆黑,已经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魔族刺客,在那里伺机而动。

刺客们的眼神炯炯有神,宛如天空上藏匿在云朵之后星星。

十二皇子的寝宫内,贺修倒是与他的宝贝们,也就是用机关术制造出的机械玩耍的不亦乐乎。贺修似乎永远都在感叹:这个世上怎么会有机关术这种神奇的术式呢?怎么一颗小小的元能石和一张机关术图纸就能创造出好像有生命力一样的机械呢?

贺修今年十四岁,身材有些干瘦,看起来挺很聪明伶俐的样子,皮肤偏黝黑一点儿,眼睛很大,鼻子微挺,没有皇家子弟那种英武气概,但是却有着等同身位的骄横与不讲理。要论俊俏呢?谈不上有多俊俏。但是论帅气呢?还是多多少少沾染一点儿的。

《机关要典》这本书,贺修不知是读了多少遍,都已经熟烂于心了,可是他终究是找不到机关术从何而来的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传说中那个最伟大的机关大师黄沙可能知道是机关术是怎么来的。但是那毕竟是几千年前的人物,只给世人留下了“黄沙十宝”,其中有两宝,至今还没有被世人研究出来。

而至于那未被研究出来的传说两宝,贺修也不知道它是人间降满康泽的伊始,还是世界毁灭的开端。因为那两宝,实在是威力无穷,一个是可以移动的天空堡垒,另一个,则足以毁天灭地。

最近几日,贺修则是最其中一宝,天船,充满了很浓厚的兴趣。

贺修的书案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型机械,里面都装有机械离不开的元能石。其中,有好似永远都在旋转的小型水车,有在一块案板上来回跳跃的机械小虎,还有诸多其他看起来很有意思小物件儿,这些机械小物件儿,世人们称之为玩具。当然,贺修的书案上,还少不了有一大厚摞自己亲笔画出的图纸。

贺修的身子骨向来是没什么老实气儿,十四岁的他,即便到了同龄人几乎都会睡觉的时候,他还是夜猫子一般的研究机关术。就在刚刚,贺修对黄沙十宝中那传说两宝之一天船有了新的想法,于是在原来设定的基础模型上,立即改装了一些。

贺修认为自己手中有能够飞起来的可能,算是取得了新的进展,于是他兴高采烈的从书案前的座位上蹿了起来,手里拿着那天船模型绕着书案转来转去,好像那天船已经在天空之上飞起来了一样。

贺修只要芝麻大点的儿的新想法,他都会忍不住的想找人分享。可是皇宫内实在是没有什么人愿意搭理他,大哥贺政是和他一个娘胎里出生亲哥哥,一向比较宠爱他。不过他也是在大概两年之后要做太子,未来是要做金国之主大哥哥,所以他事务繁多,自己都好久没有见到过他了,此时此刻,他应该还在执行任务吧。

在行动中成长,在实战中进步,一向是父王贺童的教育准则。

既然大哥贺政不在皇宫之内,自然是找他无望。

除了大哥贺政,三皇子贺隔倒也算得上是他的一个知心大哥哥,而且他对机关术有些许兴趣,不过在贺修无休止的纠缠下,想必现在也没有多少兴趣了吧。

人小鬼大的贺修在皇宫里是出了名的嚣张跋扈,可他毕竟是一位皇子,而且还是皇后王霞的小儿子。所以在皇宫之内,贺修向来是横着走的,至于看管他的贴身仆人阿珍,贺修是向来不放在眼里的。

于是贺修也不顾寝宫前护卫的阻挠,带着自己刚刚想出来的自以为很新奇的想法和始终没有从手中放下的新天船,满心欢喜地径直地向着三皇子贺隔的寝宫那里去了。

而此时贺隔的房间里面,不是只有贺隔一个人,大公主贺萍也在房间内,透过薄薄的纸窗,在恍然摇晃的烛火映照下,假山后面的那几名蛰伏很久的魔族刺客透过山体的间隙也看得见屋内有两个人。他们似乎也猜得出,屋内那两人的面部表情都很沮丧。

贺隔仪表堂堂,五官端正,有着身为皇子的勇武。贺萍眉目如画,天生丽质,身材姣好,穿着一件翠绿色的披风。在大金学校读书的时候,想追她的人怕是排满三条街也不止吧!不过她贵为金国的大公主,身上有着很多重担,所以,根本没有把谈婚论嫁搞对象的事情放在心上。

屋内,两人是刚刚交谈过。

都已经过了良久,贺隔还是没能从刚刚从大姐口中得知的噩耗中缓过神来,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榜样一般存在、自己十分信赖并敬仰的大哥贺政竟然惨遭魔族和暗组织的暗杀。

贺政在用空间符术从事发地点传送回金国宫殿内似乎已是为时已晚,现在身负重伤的贺政只有一息尚存,而且还是断断续续的呼吸着,要不是有着“药神”之称的医师侯博用自己高明的医术去维系着贺政的经络,贺政怕是早已失去了最后的气息。

满面愁容的贺萍叹息道:“魔族的杀手下手实在是来势汹汹,虽然政哥哥用自己的高超武艺避开了杀手想要刺中的要害,可是他还是中了敌人近百刀。大哥的伤口很深,而且刀口涂满剧毒,政哥的全身经络已经断了七七八八的了...真心希望政哥能活过来,要是政哥能逃过此劫,我甘心愿意损失我十年的寿命!”

贺隔的眼睛都突然变得猩红了,用着哀伤语气对着贺萍说到:“我又何尝不是这样想啊。可是,大哥他已经将金五行力修炼到了紫金阶段的二阶法师啊,又是能用幻象功法具象出影兽的幻象法师,放眼天下也是数得上名次的高手。而且大哥他还那么年轻,将来会更加有所作为,怎么就让那些魔族杀手得了逞?”

“具体环节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很确定,肯定是有叛徒。那叛徒要么是栖身在五大国理事会里面的,要么就是在我们金国皇宫里面的。另外,那个十恶不赦的叛徒一定位高权重,能够接触到政哥要从金国前往理事会的时间和路线的消息。一定是那个叛徒透风报信,才会有魔族和暗组织的众多高手埋伏在事发地点,齐灵山和明山附近那里。敌人绝对是事先有所准备,埋伏在那里的,如果只有一个两个高阶法师或者一群虾兵蟹将们,以大哥的实力,虽然不太可能全身而退,但是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逃脱,又怎么会逃脱不掉?”贺萍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贺隔被贺萍刚刚说出来的话惊的一怔,他仔细想了一想,觉得贺萍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要能明确的指出叛徒是谁,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头绪,便问贺萍,说到:“那大姐,你认为是谁会与那些视我们人族的生命如草芥的魔族勾结呢?这样做他会有什么好处?魔族在入侵的时候,到处烧杀抢掠,他们的目标可是将我们人族的地盘据为己有啊!哪个人族不是对魔族恨之入骨?真想不到那个人会帮助魔族的缘由。”

贺萍思索了一会儿,说道:“暗组织虽然是人族,可是他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实在是惹人生厌,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是他们的生存准则,是不会有什么民族大义。至于到底会是谁出卖了大哥,一时间我也没有怀疑的人选。不过也有可能不是人族所为,传闻魔族中有化形这一秘术,它能够让魔族褪去漆黑鳞片状的肌肤,变幻成人族的模样。由于人族还没出现抓捕到会使用化形秘术的魔族之人的实例,所以也不是很清楚魔族在使用化形秘术后,会呈现出什么特点,并在化形之时,这秘术有没有什么副作用,并如何去识破它。要是真的是有魔族之徒化形成人族,并在人族之中潜伏了多年,而且还获得了至高权利,迄今为止依旧没有露出过任何破绽,那简直是太可怕了,那真是一件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贺隔一筹莫展的看着自己的大姐,说到:“每隔十年,狂暴之海便会退一次大潮。经推算,两年半后,大潮落下之时,也就是血滩显露之时,井水不犯河水的人族与魔族的地界就会因为血滩而相互连通。届时,不善水性的魔族一定会卷土重来。据我推测,最近水国与火国闹成就要开战的局势也是因为那些魔族人从中作梗,而上届五大国理事会会长贺凡爷爷的病逝也可能是魔族人做的手脚。为了两年后的战争,魔族是不择手段,不断的想尽办法为我们人族带来内乱。而下次的战争,他们一定会是有备而来,现在的形势实在是不容乐观啊。”

“这也是我的担忧。”贺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就在贺萍与贺隔极度愁苦的时候,毫不知情,拿着天船模型的贺修兴高采烈的冲了进来,大喊道:“隔哥,我有事跟你说。”

由于贺修跑的飞快,推开门后,进屋就是一个大趔趄,踉跄几步之后,实在没稳住自己的身体,一个狗吃屎的姿势倒在了地上。

贺修起身之后,抬起头来的第一时刻,就是看见了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正在贺隔的房间里面,着实是有些意外。

贺修年纪虽小,但也初懂成人之事,一时间也是生出了尴尬之意,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口中不停的说到:“三哥,我没耽误你的好事情吧。”

贺修在说话的时候,是一边捂着眼睛,一边岔开手指,露出缝隙,想看看自己三哥的相好到底是什么样子。

贺萍见自己弟弟这么可爱的样子,突然笑出声来,然后语气中充满了气愤的说到:“睁开你那小狗眼好好看一看,我是谁?”

贺修一听这么熟悉的声音,便把自己放在眼睛上的小手撤了下去,嘿嘿的笑着。

“我可是你大姐。”贺萍有些无奈的说到。

“那,那你们俩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我哪能想得到,大姐您能此时来访啊。再说,你这女大十八变的,一年不见,变漂亮了不说,穿衣风格也有了变化,这怎么能让我一下子就认出来呢。”贺修磕磕巴巴的辩解道。

“小修,你再说,我打断你那两颗小狗牙。我和你三哥与你可是流着相同的血脉!你可真是长大了,还敢往那方面想。”贺萍娇怒道。

“我哪有长大,我长的再大,在你们眼中,我还只是个小孩子不是?大姐,你也不要说我小狗小狗的,我要是小狗,那么你是啥呢?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品品,我说的对不对?”贺修还在不知死活的调皮的顶嘴。

贺萍真是要被贺修的天真可爱给打败了,一时间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还嘴。她还真希望自己的弟弟能一直以这种状态生活下去,可是当今的局势可不允许贺修还一直这么天真烂漫下去。

“你有什么事情要说?”贺隔问道,语气中依旧充满着忧愁,而贺修也听的出来那份忧伤,直觉也告诉他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一被问到有什么事情要说,贺修是然眼前一亮,瞬间忘却了自己刚刚心中的猜疑,立即就想滔滔不绝的讲述自己刚刚的新发现,讲述那二宝之一天船,便说道:“我想说...”

“又是想讲述你那造天船的机关术式吧。”贺隔还没待自己的弟弟把话说出来,就率先打断了他。

贺修嗯嗯了两声,直点着头。

其实贺隔根本不想听贺修讲话,但是贺修根本没有看出火候,依旧想把自己刚刚的奇思妙想说出来:“这次,我想...”

贺隔说好似充满了怒火的说到:“小修,你今年已经十四岁了,再过几个月就十五岁了,还是一点儿也不务正业,活在自己那虚无缥缈的梦幻里。天船是传说中的黄沙十宝之一,也是传说中的黄沙两宝之一,它是活在传说中的,除非能找得到其机关术式的原图纸,要不然就不要痴心妄想的把他做出来了。你的机关术是掌握的很好,研究出很多的新机械,这点我也知道。但你身为皇子,要学的东西,可不能仅仅是机关术,你却偏偏全把心思放在机关术上,治国平天下的知识你是一点儿也不学,至于五行力和元素力你也是一点儿也不上心。”

“咳咳。”在贺隔说到五行力与元素力的时候,贺萍干咳了两声,故意打断了贺隔,好像有什么隐情。

贺修不知贺隔为何对自己劈头盖脸的一顿骂,也不知道贺萍为何咳嗽。往日里,贺隔不是这样子的。当然,贺修他也不知道自己亲大哥贺政生命垂危的消息。

“五行力与元素力你不想去了解也就罢了,可治国之道你也要学啊!你知不知道外面到底有多么危险啊?”贺隔实在有些恨铁不成钢,对着贺修歇斯底里的大喊一通儿。

贺修被贺隔骂呆了,一头雾水的在原地木讷了,好一会儿之后,终于开始问道:“三哥,大姐,到底怎么了?你们好像都怪怪的。”

贺萍走上前去,用着她那纤细的玉手温柔的抚摸两下贺修的小狗头,语重心长的说到:“小修,你该长大了,你必须要变得博学起来。既然你对法术不感兴趣,那你就学一学运筹帷幄之道,或是治国之道。你必须尽快变得懂事,丰富自己。你必须变强,既然不能成为法力高强的大法师,那你也成为博学多才的谋士。只有变强,才能保护自己,保护天下。”

贺修用着充满疑惑的小眼神看着贺萍,说道:“大姐,你也是,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说啊!”

贺隔终于忍不住了,想着贺修迟早也要知道这件事,索性现在就告诉他得了:“小修,你知道吗?大哥出事了,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贺修笑着说到:“三哥,你瞎说啥呢?大哥有多厉害我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那个什么来着?对,高阶法师啊!再过几年都可能会变得和父王一样,甚至比父王还厉害了,谁能伤得了他呀!”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贺隔叹气说到。

不过贺修转而一想,三哥贺隔从来不是一个会看玩笑的人,而且大姐的表情也是一脸严肃的样子。贺修用着难以置信的语气问道:“真,是真的吗?”

贺萍与贺隔沉默不语。

说着,说着,贺修突然流下了眼泪,大哥贺政不像其他兄弟姐妹,也是自己的母亲王霞所生,所以他对大哥的感情更要深,听到这个消息的贺修,还是没能忍住的哭了出来。贺萍见哭鼻子的贺修,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去,对着贺修严厉说到:“从今天起,不许流泪。”

贺修赶紧去擦自己的泪水,身为男子汉,可不能让大姐再笑话。

贺萍觉得刚刚自己可能是下手重了,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在被打了一巴掌后,贺修停止了啜泣,并擦干了泪水。从那一刻起,贺修是打心底,真的想长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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