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明白了。”贺修似乎听懂了父王的话,是他的思想太固着,太狭隘了。
贺童接着语重心长地说:“对待一切事物,我们先要怀疑。”
“那要一直都疑神疑鬼的吗?听起来很累。”贺修答道。
贺童叹了口气,说到:“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累的,活着本身有时就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只有那不谙世事的傻子,与那看破红尘的世外高人才获得自在。而处于两者之间的,其实一生都在与痛苦做斗争。”
“哦?”贺修惊疑,“那么父王也很痛苦吗?父王不是高人吗?父王获得有多累呢?”
贺童接着叹气:“如果我不痛苦,那么整个天下便会更痛苦。我虽是高人,但没有哪位高人是不可战胜的。至于有多累,大概就是背负着整个人族的担子吧。”
对于父王的话,贺修好像理解了那么一点儿,突然问道:“那您认为,王皇也是可以战胜的吗?”
“也许吧。”贺童其实很想肯定,但有些犹豫。
“如果他打算与整个世界为敌,那他必败无疑。”贺童补充说。
“也许吧。”贺修不怎么知道力量的概念,毕竟现在的他还太孱弱了。
“那么我一直都要怀疑的话,那么岂不是整个世界都没有我的朋友了?”贺修突然感到有些悲伤,不知是替父王,还是替自己。
“也许吧,君王之道,王皇之道,都是一条孤独的道路,选择了这条道路,就要做一只孤独的狼。”贺童说到。
“不过书上说狼似乎群居动物。”贺修有一点执拗。
“也许吧。”贺童有些被贺修的天真给打败了。
“那么,我连自己的亲人也不能相信吗?”贺修其实也一直怀疑自己的二哥贺林派人杀了大哥,三哥也是他干的,之后练兵场上被刺杀,是他为了摆脱嫌疑,故意为之。这些事他只能藏在心里,他只能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也许吧。”贺童又给出了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但要是你现在说你想我抢夺我的王位,你是我的亲人,那我还信任你吗?”
“我没有。”贺修回答的很快。
“这个你可以有,但不能是现在。”贺童像是在给贺修警告。
“嗯,是,现在我只想当太子。”贺修诚恳的回答。
贺童自然得笑了出来:“孩子,你不懂得掩饰的吗?”
“暂时没有必要。”贺修说。
“那以后你就来当狼王。”贺童哈哈大笑。
贺修知道父王是在开自己的玩笑。
“我不想当狼王,那样我还要警惕我的手下。”贺修想到了父王口中的“怀疑一切”的诫言。
“傻孩子,怀疑之后,你就要选择相信啊!”贺童给出了怀疑之后的答案。
“可是父王,你现在还相信你身边儿的人吗?”贺修问。
“不得不信,但我会时刻保持警惕。”贺童有些无奈。
“要是我,我一定不喜欢这种感觉。”贺修在试图感同身受。
“贺修,你知道你很可能当不上太子吗?你想过以后做普通人的生活吗?你想过像你四哥、五哥、六哥、七哥那样,更名改姓,过那种要么在书院会当差,要么做商人,要么做一个娶妻生子,然后衰老病死,顺其自然的生活吗?”贺童终于还是决定开展了这个话题,“你知道少年一旦过了十四岁,就很难再成为修行者的事实吗?”
“父王,我知道,我还知道你不让别人让我知道。所以我就装作不知道。”贺修诚恳答道,似乎很懂事的样子。
“其实,我刚刚欺骗了你,我不想当太子,我想当王皇。先借一下你手中的天启戒,找到魔族的魔珠,和不毛之地的大地之杖,然后还原至尊神杖,改变世界。”王皇一直在痴人说梦。
贺童没想到把自己的梦幻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自己还不觉得可笑。
贺修看了看父亲“保持怀疑”的表情,说到:“父王,您不相信孩儿。”
“也许吧。”贺童答道。
“谢谢你。”贺修觉得父王有那么一丝相信,这是对他很大的鼓励。
“我还是十万分之一机会?不是吗?”贺修知道现在自己成为修行者的机会很渺茫,“然后成为王皇的机会跟微乎其微。但是我会一直折腾,我不会放弃的。这世上总有大器晚成的人。人与人的机会其实是均等的,不过是有人捷足先登,而我选择是后发制人而已。”
贺童没想到贺修有如此信念。
“你了解你大哥吗?”贺童指了指棺材,突然问道。
“大哥呀!听说大哥很强,二阶幻象法师,而且他很有信仰,一直在试着将江湖与皇权融为一体。我知道大哥才做了一点点,才正准备对暗组织杀鸡儆猴似的下手,没想到却碰到了钉子。没有事实证明大哥的‘江湖融皇权’的做法,但我猜测他一定是这么想的。因为,皇权屹立在江湖之上,也处在江湖之中。只有均衡江湖中各种各样的组织,皇权才会屹立不倒。我们人族现在的隐藏危机,就是江湖中出现了危机。”贺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贺童也没有想到贺修能有如此见地。
“那么,你认为两年半后,我们人族会胜利吗?”贺童问道。
“说不好。”贺修说。
“为什么?”贺童问。
“以为现在五大国的五颗心,正在分离,而且经过刚刚的理事会与‘失落遗迹’里的事后,这种罅隙已经合不上了。”贺修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那么你认为怎么才能打败魔族,换回和平呢?”贺童竟然像自己的儿子请教方案。
“我认为有六种方案。”贺修答道。
“哦?洗耳恭听!”贺童狐疑之后,认真答道。
“第一,找到修补原界地带的方法,然后找寻并堵上魔族中原界地带的窟窿。戾气怕水,畏林,所以要主张在魔族地界修缮沟渠,植树造林。”
“第二,找到制造原界地带的方法,在狂暴之海上施展类似王皇当年分割人类与不毛之地的‘原带术’,让魔族自生自灭。”
“第三,找到让狂暴之海大潮不退的方法。这种方法类似于刚刚的原界地带分离法。”
“第四,就是囚的‘天下归一’法案,我觉得如果人族能戮力齐心,人族的胜算会大上一些。”
“第五,就是父王正在用的方法,‘背水一战’法案,为的是让魔族得不到食物,然后实力得以削弱。”
“第六,‘结船连营’法案。这种方法需要两年半我们的战争再次胜利,然后派遣一个奸细去魔族,让不善水性的他们将千万艘大船连接在一起,形成一片大陆。届时,魔族地带没有粮食,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如此一来,那人只需将他们‘结船连营’的时间告诉我们,人族阻之,伺机击溃船只,人族必胜。”
这几日,这些想法一直刻在贺修的脑子里,贺修一口气说了出来。
贺童有些惊讶,问道:“这都是你最近知道的?你最近都读了些什么书?”
“有关于世界版图与人族魔族的优劣的书籍。”贺修想了想,“还有三本武学书。”
“你知道人分四力,即眼力、心力、体力与武力,你天生眼力与心力就强,现在你体力也练得差不多了,能力擎四百斤,可是普通人的体力修行是有界限的,最多力擎千斤而已。至于武力,其实也可以说是他是技巧力与反应力,可在修行者的法力面前,你的体力与武力在人家面前只不过是花架子而已,人家用法术,你碰都碰不到人家。”贺童对贺修阐述这个不争的事实。
“您还是想让我知难而退?”贺修说这话时,表现的有些激动。
“不是,我只是想让你清楚,你未来的路,将是一片艰辛,而且有可能终无所获。”贺童告诉贺修可能未来可能出现的境遇。
“法力总会有的,就像面包总会有的。”贺修对自己似乎一直充满信心。
“而且你还必须承受身体上的痛苦,千疮百孔,如蝼蚁钻心噬咬的那种疼痛。”贺童继续向贺童道明修行者的情况。
贺修似乎毫无畏惧,说到:“我知道那是一种过度服用元丹而带来的伤痛,可用补药救治。但补药只能治伤,不能止痛。香烟可以,但香烟只能阵痛,却不能治伤,甚至还会防止伤口愈合,加重伤势。”
“所以,你仍要走上这条道?”贺童问得很坚决。
“生命无常,至死方休!”贺修答的很坚决。
“那你想不想体验一下这种伤痛?”贺童问道。
“可以。”贺修眼睛紧紧地盯着贺童,好像为领略这种痛苦做好了准备。
眨眼间,贺童来到了贺修的身边,用他那粗大而坚实的手掌握住了贺修略显细嫩的右臂,然后陡然向其中灌入一股神秘的力量。
那股力量顺着贺修的右臂直流而下,大概到了手腕静脉血管的位置才停下来。
那一时刻,贺修感觉自己的右臂都废掉了,像是不属于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一样,自己是想抬也抬不起来。但是那种持续而剧烈的疼痛感却一直都在钻进全身。
一道金光闪过之后,最终,贺童所注入的那种力量在贺修右腕之处化成了类似骨骼特别坚硬的东西,成为了贺修身体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