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经旋转打转终于落到地面,夜灯凄厉的叫了两声,李初明重重摔在地上,满目金星,一股血躁气在胸中翻滚,疼痛难忍。恰时,有细微的脚步声向自己靠近,李初明警觉地抬头,当即一怔,一袭墨色轻衫,腰间一管玉笛的男子浮现眼前,面色清冷俊朗,深色的眸子发出黑亮色的光,如同世外仙人般诡秘,此人适才拉着他一起坠落,他正是白血秋!
李初明满是疑惑,当即勉力支撑站起,瞪着白血秋,暗道:“怎么是他!”
二人对视了一眼,并无言语。
白血秋见李初明起身便滞住,眼神也从李处明身上移了过来,放在前面那些打开了的棺椁上。
这是一间庞大的存放棺椁的黑魆魆地宫,里面的棺材不尽其数,横七竖八的放着,中间高台处摆着的那具朱红色棺椁较为华丽,其他的石质棺椁做工极为简陋粗糙。
在鬼火迷离的地宫,石棺让人毛骨悚然,棺材周身镂刻着密密麻麻的符纹咒语,除了中间的大棺是闭着的,其他的都无一例外都敞开着,阴森森的景象让人不寒而栗。红衣女鬼已不知所踪,当下地宫里除了二人带一犬,并无活物。
李初明看此景象,倒吸了一口冷气,然而对于突然天降的白血秋,甚是疑惑道:“白辞,你怎么会来?”
白血秋垂下眼眸,右手负在身后,默然不语。
顿了顿,李初明举剑向他,厉声道:“白辞,这个女鬼跟你有什么关系,她是你们指使的吗?你来九霞山到底什么阴谋!”
白血秋一脸凝肃,不答反问,淡声道:“故泉君,你身上的尸毒,要不要解?”反手扔给李初明一个小瓶,“这是药,还是把自己的命保护好,再去想我是来干嘛的吧?你中了尸毒,不服药,你可能要选个棺材躺下了”
李初明此时灵力颓靡,身心绞痛,手脚也是颤颤巍巍,不听使唤。取出两粒丹丸服下后,憔悴不堪的瘫坐在地下,冷眼睨视白血秋,勾起一边嘴角森然笑道:“谢白大侠的丹药,想杀想刮,快点动手,等我复原了,我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白血秋置若未闻,视李初明为无物。
地宫里的鬼火忽明忽暗,鸿衣女鬼不知在何处窥伺,二人都不敢贸然动手,但长时间待在地宫还会耗尽人的阳气,白血秋遂从腰间拔出笛子“秋胧”,放在唇边吹出一段曲子,笛音低沉如诉,在空荡森然的地宫,登时激起千层音波,李初明不觉一惊,眉头抽了抽,顷刻间,地宫里的空棺里升起了屡屡人形白烟,烟雾越聚越大,在白血秋两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幻化出人型,似于白血秋交谈。
“白辞,你要干嘛,招出这么多鬼,不要命了吗?”李初明喝道。
“这些鬼戾气不重,叫来问问话”,说完,拿起笛子又吹了起来。白血秋修习音律,问灵是修道功课中最基本的,作为有白家血统的亲眷子弟,实力当然也是不容小觑。
须臾,笛音乍停,白烟骤散,白血秋放下手中的笛子,轻吁一口气,面目凝肃道:“红衣女鬼叫柳青霓,是钱塘百田乡人,生前是伏羲岛岛主烈天的侍女,被禁制在此有上百年了,化为厉鬼”,顿了顿,白血秋沉声道:“中间那个是她的棺椁,往日前来盗墓的,全在这里陪葬了,刚才与你搏斗,你的血阵挫了她的锐气,现在她和你一样,有伤。”
“鬼还能受伤,她又死不了,哼,现在你能回答我了吗?白大侠,你怎么在这?”李初明呲牙歪歪扭扭的从地上站起来,拖着一条腿来到白血秋面前。
“你非得知道吗?”白血秋冷然道
“当然,不然过会我是以一敌二,还是以二敌一呢,平白无故的谁敢相信你们白家人?”李初明扬眉道。
白血秋闻言,脸色倏变,怫然道:“你要是可以,你一个人来对付女鬼,我旁观!”
李初明哼了一声,不再言语,生怕惹怒白血秋,到时候自己真的要孤军奋战了,他心念微转:“在黑山上救他一命,这小子或许是来报恩的,不妨信他一次。”
二人受困在地宫,不知女鬼柳青霓下面有什么动作,遂惴惴又警觉。
白血秋的玉笛“秋胧”和佩剑“海心”都是一流的灵器,但因伤人灵力的瘴气干扰,无法全力以赴。
沉默了半晌,地宫突传来泠泠的琴声,哀怨,深情又满心的苦楚,这一段曲子催人泪下,用情至深。夜灯躁动不安的直吠,二人循声找去,地宫里杳然冷清,琴声却不绝如缕。
“女鬼,为何要伤害万佛镇的孩童?”,李初明厉声道,空旷的场子登时回音阵阵。
无人回应,李初明心下不安,“柳青霓,你到底想干什么!”
“白辞,你用笛子来问,这女鬼善音律。”
白血秋依言把笛子横于唇边,跟着琴音走向,音符缓缓流出,琴音时泣时诉,笛音舒缓引导,须臾,便安静下来,琴声止住。
“怎么样?”李初明问道,“她想干嘛,把我们弄来,让我们陪葬吗?”
“差不多,这里太冷清,引过来的小孩都不喜欢这,我们正中她的意”,白血秋淡然得看了一眼李初明,“她在这里可是培养了数目不少的厉鬼,你身后就有两个”。
闻言,李初明脸色陡转阴冷,甩头向后看,果不其然,身后有两个姿态极妍的少女,白色衣裙,笑意盈盈的站着,李初明周身一震,一阵寒意从脊梁骨爬到了头皮,尔后连连后退,可是又能怎样,尸毒虽解,但灵力受阻,只能见机行事。
两女子款步靠近,眼底一晕黑色,嘴巴血红,脸色死白,目光刹那间凌厉起来,一扬手,手臂当即伸出数米长,下身飘着飞过来,钳住李初明和白血秋的脖子提起来,远离地面。
夜灯见状冲上去撕咬,却被女鬼伸出的右手紧紧攥住脖子,夜灯顿时嘴角直吐白沫,痛苦的挣扎着。李初明脖颈血管暴起,急赤白脸的蹬着两条腿,反手掰过去,却丝毫没有松懈下来的迹象,白血秋屏气凝神,任由她提起,双腿自然垂下,不白费力气。
须臾,女鬼才把李初明用力掷在地上,捞起来再使劲抛在地上,如此反复,地宫内惨叫声连连,破天护主,顾自猛然出鞘杀敌,蓝色剑芒浩瀚杀气,女鬼闪躲避让,让李初明间隙喘息,白血秋也从半空坠下。
李初明歪在地上,脸上血痕累累,已无知觉,破天剑杀气腾腾,片刻间就让女鬼抱头窜逃,尔后铮的一声入了剑鞘,极为神速。
夜灯已昏厥,不省狗事的趴在地上。两个女鬼似乎被激怒,屡屡数丈白绫腾空而出,死死缠住李初明,把人倒挂在一个棺材里,适才空荡的棺椁,登时注满了黑红色的血液,翻涌出恶心的血腥气,破天剑滑入棺椁中,挣扎着想要冲出去,却起起伏伏也毫无办法。
李初明的上半身泡在血池中已有半晌,宛如死人般寂静,这时女鬼才提起初明扔在地上,破天有血煞围困,也被束手被擒。拿到了李初明的破天和白血秋的海心,女鬼双双倒退着离开,脸上笑意浅微,一阵青烟升起,不见鬼影。
白血秋把李初明身上的白绫解开,扶他坐起,用掌力拍他后背,让他吐出口腔中的秽物,登觉李初明躯体渐冷,魂魄不稳,白血秋旋即伸出右手两指,给他注入灵力来保他性命,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李初明才缓缓呼出一口气,活过来了。
白血秋脸色稍霁,道:“知道为什么高家让你们天凌宫的人来处理这个事情了吧?这里可不是普通的女鬼,是伏羲岛烈夜的女徒弟,连高裴都不是她的对手,何况她死后改修鬼道,伎俩深着呢。”
“柳青霓,你出来,把你的鬼把戏全都使出来,老子不怕你!”李初明瘫在地上,用拳捶地,暴吼道。
白血秋猛然一怔,默然侍立在旁。
“李公子,怠慢了”,一个娇脆脆的女声响起,迈着小碎步的红衣女子从棺椁那边款摇过来,腰肢纤细,姿态极佳。
“小女子可是久仰你的大名啊,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白公子更傲雪凌霜,天仙气度,能把您两位请过来,我岂敢无礼”。白色锦衣,螓首蛾眉的妙龄女子,立于两人前,跟在山洞里见到的披头散发,鬼脸婆娑的女鬼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