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菁点燃了烟盒里最后一支烟，长吁一口气，随手把已经揉皱的烟盒扔进厕所的垃圾桶里，然后靠在墙上，垂眸沉思。
林耀阳昨天和她提分手的场景一直徘徊在她脑海中。
也不知怎么的，于菁对谈恋爱这种事情一直都是抱玩玩的心态，没对谁认真过，只有林耀阳。整个A高，只有林耀阳能牵动她的心绪。
烟抽完了，下课的铃声也响起了，于菁将烟扔进便池里，一会儿这里就会被那些无知的中学小女生占领，于菁一向讨厌吵闹。
趁着还没人，于菁在水池洗了洗手，从教学楼后门溜了出去。
于菁今年高二，还有一年就要高考了，A高管制得严，打高二上学期开始，于菁他们就跟在高一眼里消失了似的，除了课间操。高三更是连课间操的时候都见不到。
挺尴尬的，刚到后门，于菁就和林耀阳打了个正面对照，以及林耀阳旁边的徐佳——林耀阳的青梅竹马。
“你……”林耀阳刚开口，于菁就冷冷地说了一句，“我还有事，借过。”
林耀阳也没继续开口，可能是觉得尴尬吧，于菁侧着身子从他和徐佳中间出去了。
A高唯一的好处，就是教学楼后面这个蓄水池了。
今年春天的时候，学校往里面放了几条鱼苗养着，后来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放了条黑鱼，一晚上全给吃光了。
这个缺德的，就是于菁和林耀阳，那条黑鱼就是林耀阳家养的，叫将军。
来到这里，于菁不由得有些头疼，她和林耀阳从高一开始谈，一直谈到高二下学期期中考试的后一天，也就是昨天，这所学校里无处不充满了她和林耀阳共同的记忆。
于菁抱着头蹲了下来，她突然感觉胃里一阵疼痛，痛到说不出话来的那种痛，她只能低声嘶哑，慢慢地，她想要站起来，却突然向前倾去，眼前的，是蓄水池的边角……
于菁再次醒来时，是在医院。她身上穿着病号服，手上打着点滴，头上被绷带绑起一个大包。床边没有人。
于菁其实想说点别的的，但是喉咙的严重疼痛告诉她，她现在最需要说一个字。
“水……”
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响起，推门进来一个女人，身着红色旗袍，头发高高盘起，脸上是还没擦下的妆容。这个女人，是于菁的母亲，娱乐圈二线演员，于挽歌。
“你醒了？”于挽歌像例行公事一样地说，“我今晚还有应酬，没办法照顾你，晚点刘妈会过来，现在你同学正在外面。”
临走前，于挽歌又说了一句：“你应该好好感谢他，不然你就掉在你们学校的蓄水池里淹死了。”然后就蹬着高跟鞋走掉了。
从进来到出去，一共不到一分钟。
于菁心里还是比较难受的。于挽歌十五岁的时候意外怀了她，因为害怕所以没敢跟家人说，先跟于菁的父亲说了，但那时候两个人都是十五六的孩子，于菁的父亲第一个不承认，抛弃了于挽歌。于挽歌辍了学，偷偷离家出走，在一个偏远的小镇生下了于菁。
后来，于挽歌遇到了于菁现在名义上的父亲，安定国。安定国凭借财力让于挽歌踏入了娱乐圈，一直到现在。
至于于菁，就是于挽歌青春懵懂期最惨痛的教训。十七年来，于菁从没见过于挽歌对她有过好脸色。
正想着，门外进来一个人。
是林耀阳。
林耀阳没说话，也没看于菁。他先去饮水机那里打了一杯温水，然后坐到于菁病床边的凳子上，拿勺给于菁喂水。
水喝了一半，于菁感觉嗓子不那么疼了，说道：“我自己来吧。”
林耀阳看了于菁一眼，没理会于菁，继续给于菁喂水，于菁没再说话。
喂完水，林耀阳抢先于菁一步开了口：“对不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昨天于菁已经从林耀阳口中听了无数遍了。
于菁别过头去，把视线和林耀阳避开：“你没什么可对不起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