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左司莫起身，缓缓走到自己面前，伸出手，下意识地抱紧莫小歆，然后紧闭双眼。
但是等了很久，都没等来她以为的疼痛。
莫七言小心翼翼地睁开双眼，发现左司莫沉沉地看着自己。
“你怕我？”
莫七言心中一凛，知道自己的反应太过度了。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言儿，吃饭吧。”
左司莫替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那个……司莫，我不是故意的。因为今天出门的时候你没说，所以我真的不知道我们要一起吃饭的，所以才……”
现在认错应该还来得及吧？
左司莫嘴角轻弯，“没生气。”
在他们说话的空荡，桌上冷却的饭菜都被换了下去，厨娘很快就把热气腾腾的新饭菜放了上来。
这顿饭一开始莫七言吃得无比忐忑，但后来发现桌上的每道菜都很合自己口味的时候，脑子里就剩下一个大写的“吃”了。
“慢点吃。”
左司莫递上一杯水。
“这个是什么？味道真好”
莫七言指着一盅透明的东西问。
“好吃？”
“嗯！甜而不腻，爽口！夏日必备！”
说着莫七言又咬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喜欢的话，以后每天都做给你吃。”
午餐过后，莫七言就自觉走开……Kity已经在门口等了好久了。
莫小歆在午睡，她独自开车出行。
来到滨江路，看着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她心思一动，转了个方向，朝着城外开去。
到那个风格迥异的小镇时，已经天黑。
这一次，她还是住在第一次和白默尘一起来的时候，住的那个小旅馆。
因为已经是深夜了，她又累又困，把手机放在床头充上电就去洗了澡，洗完澡就躺下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搭在她的脸上，把她唤醒。
她心中一惊，赶紧抓过还插着充电线的手机，按下开机键。
开机没一会儿，各种提示信息就进来了。
左司莫给她打了上百个电话！
她赶紧回电话，却听到熟悉的铃声在门外响起。
她狐疑地盯着门口，心想只是巧合的时候，门被人从外面踢开了！
是真的踢！看得她都觉得脚痛。
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一个沾着露水的怀抱包裹。
“默、默尘？”
他怎么会到这里来？
同时，莫七言看到，在白默尘身后还有一个人，正是左司莫。
“莫七言！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白默尘低吼着，抱着她的身体，在颤抖。
莫七言不解地看着左司莫，不太明白白默尘这是怎么了。
“果然，只有他才能找到你。”
这是左司莫在见到莫七言之后，说的第一句话。
莫七言听在耳朵里，心脏却有些疼。
白默尘也终于放开了她，然后把她转来转去检查了好几圈。
“到底怎么了？”
“莫七言，你是不是傻！这么大的人了还动不动就玩失踪！
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
“失踪？谁失踪了？”
“言儿，为什么来这里？”
“嗯？采风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从上学开始，只要有想法，我就会立即行动啊。
今天走到车站的时候，突然想过来看看，就开车来了安”
莫七言根本就没发现，自己对左司莫说话的时候，有多温柔。
但是，站在一边的白默尘看得分明。
“笑什么笑！就你还笑得出来！你知不知道我们都差点儿把Z城给掘地三尺了！”
白默尘聒噪地在她耳边气急败坏地吵吵着，像个搞破坏的小孩。
“我……我也没想到啊……本来是打算和司莫说一声的，但是上车之后才发现手机没电了。
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充上电忘了开机，就睡着了……”
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
“没事就好。”
左司莫一直都表现得很平静。
但是，莫七言记得，刚才踹开门的，正是这个现在像什么事都发生的人。
这时，她心底猛地一跳……自己什么时候总是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了？
“诶，你们两个怎么会走到一起啊？”
莫七言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开口问到。
“昨晚你没回家，电话关机，我就去找了他。
问他你在哪里。”
语调还是这么平静，可是莫七言却听出了淡淡的伤感。
她赶紧收回自己乱跑的思绪，开口道：“真的对不起……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不用道歉，还没出去过吧？我陪你。”
左司莫伸手就来牵莫七言，却被白默尘阻止了。
“白家少爷，你这是何意？”
“别碰她！”
左司莫没有生气，而是看着莫七言问：“要和我走吗？”
“莫七言！和我回去！”
看着眼前的两个男人，莫七言把手递给了左司莫。
她的理由很简单，自己开车开了这么长时间过来，本来就是为了在这里走走。
而且，自从知道岳凰怀孕的消息之后，她就不想看见他。
欺骗，果然还是不能接受。
七言笑着把手递给左司莫，而白默尘的脸一下子就阴了下来。
他一把抓过莫七言的手，“和我回去！”
他的力气很大，让莫七言觉得有些疼。
“放开！”
“莫七言，你别忘了你是谁的妻子！”
白默尘吼到。
左司莫一只手钳住白默尘。
“白家少爷，很抱歉，言儿是我的妻子，请你放开。”
白默尘转过头看着莫七言，问：“你真的选他不选我？”
“默尘，你弄疼我了……”
莫七言的手腕已经被勒出了一道红印，火辣辣地疼。
白默尘眼中闪动的光芒，咻的一声落下。
“你果然，一直爱的都是他，对吗？”
又是这句话！
左司莫用力把白默尘的手腕一扭，强使他松开了莫七言。
“疼吗？”
他看着莫七言手腕上的勒痕，轻声询问。
莫七言咬着下唇，摇头。
白默尘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他们，目光凛冽。
“莫七言，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走，还是不走？”
“白少爷，夫人已经做了选择，请你立即离开。”
Q君突然从门外走进来，开口对白默尘说到。
白默尘看了莫七言一眼，转身。
“你真的要留下来吗？”
莫七言没有回答。
他转身离去。
“司莫……”
左司莫伸手把她揽在怀中，轻拍。
“没事，我在。Q，她手伤了。”
检查确定无碍后，Q君也退出了房间。
“司莫，我没想到事情会这样……”
她没想到自己离开会让他们这么担心，更没想过会发生刚才这一幕。
“他只是太担心你……我也是哦”
虽然不愿意，但是左司莫还是这么安慰到。
她被左司莫刻意卖萌的语气逗笑，心里的阴霾烟消云散，然后两个人就背着一叠A4纸出了门。
他们一起爬过小山坡，来到曾经莫七言和白默尘躺着等日出的那块石头上，坐下。
“原本我是想要看日出的，但是没想到睡过了头。”
“明天看。”
“嗯？”
“我陪你看。”
莫七言低头微笑，“司莫，不要对我太好，我会很不习惯。”
她怀孕的时候，左司莫对她的好，就已经足够她铭记一辈子了，现在这样带着暧昧的好，让她有些不安。
左司莫抬头，看向远方的青山。
“我们表面是夫妻，这都是我该做的，没别的含义，懂？”
不给你压力，再也不给。
莫七言点头，“那就好，这样我就能毫无心理压力地和你开玩笑了”
她倒在石头上，向之前那样望着天空。
天，是蓝色的。很温柔很温柔的蔚蓝色，没有飞鸟，只留几抹淡淡的凄迷。
白默尘刚才那个样子，让她现在还觉得恍惚。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的？
曾经那个和阳光一般温暖的尤奇，去了哪里呢？
现在的白默尘，让她感到陌生。
“言儿。”
“什么？”
“难过可以哭出来，我不看。”
说完，他竟然真的闭上了眸子。
莫七言躺在石头上，仰望着他，觉得他就像是暗夜中的一盏油灯，而自己就是一直扑火的飞蛾，被吸引着。
这种感觉，在林森、在白默尘身上，她都曾体会过。
那种渴望被呵护，被爱的冲动，让莫七言一次又一次地奋不顾身。
可是，她现在并不快乐。
莫七言收回目光，双手撑在身后坐了起来。
“司莫，Amy死了吗？”
她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突兀，但是，昨天左司莫结婚……虽然只是做戏给长老们看，Amy不可能不出现。
而Amy一直跟在他身边，知道的秘密，太多，所以也不可能再去别处。
左司莫没回答，只是睁开眼睛，继续看着远方。
“言儿，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吗？
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莫七言沉默。
她明白左司莫的意思。
有时候，自己伤害别人，不是因为自己是坏人，而是因为，自己不伤害别人，别人就会伤害自己。
在那样的环境中长大的莫七言，是很清楚这一点的。
所以，她渴望曾经尤奇身上的光芒。
看似荒唐，其实最为坦荡、干净。
这是她一直都在追寻的东西，是她一直以来最想要的。
“今天不会有太阳了，司莫，我们走吧……”
左司莫看着天空厚厚的云层，眉目低垂。
“嗯，走吧。”
莫七言走在前方，不经意间回眸。
“我是不是很没用？”
“言儿，你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司莫，你这么说我觉得有点肉麻……”
“嗯，我也觉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