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地,她发现,有几个女学员也开始应和这些不安稳的目光了。
有几对,竟然不停地对视起来。他们在同学们不注意的时候,互相脉脉含情地注视着,目光越来越热。有时,甚至要对视到脸红身颤了才分开。
针对这个恋爱暗流和婚外恋的苗头,范雪慧有点不知所措。
她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这种事,是开只眼闭只眼呢?还是招谈劝告出面制止?
未婚青年谈恋爱是正常的,这里正好成了他们一个理想的认识交友的场所。对他们的恋爱,范雪慧不仅不会干涉,甚至还可以在不影响教学的前提下,帮他们牵线搭桥做好事。
但有些学员却是有家室的,有的她认识,有的她从外表上一看就是一个已婚的人。这就不正常了,这就是婚外情的危险苗头。可你没法招他们谈话啊,你怎么跟他们说呢?
范雪慧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就在课后有意去请教陆红梅老师。陆老师今年三十六岁,师范大学毕业后就做老师,已经有十多年教龄了。调到这个学校前,她是下面一个县里一所中学的数学老师,大前年才随进市里工作的丈夫调到这里来的。
陆老师告诉她说:“同学之间谈恋爱,现在中学里就已经很普遍了,尽管学校里是明令禁止的,但暗地里却很热闹。有的风气不正的班上,甚至还谈得热火朝天。这是禁止不住的,只要他们不出格,做老师的,也只能开只眼闭只眼。何况这里是cheng人班呢?你要管,也是徒劳的,弄不好反而会弄得自己心情不舒畅。”
“那就只有听之任之了?这会影响学员们的学习和班风校风吗?”范雪慧真诚地向陆老师讨教,她现在有问题不会去问徐主任,也不会去向哪个男老师讨教。他们都太色了。
范雪慧觉得周围色目迷蒙,像一张网一样把她交织在里边。她只有设法从这张网中冲出来,才能轻松愉快地工作和生活。而不能再去自投罗网。
所以,她平时有意不拘言笑,不跟男同事多说话,更不与他们的目光多接触。做出一副不冷不热,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
陆老师很善良,心眼也好,她坦诚地说:“范老师,我知道你的心情,想把这个班带好,担心出什么事。因为这是你上任后带的第一个班,而且班上都是集团公司里的人,大家都在看着你。这个班带得好不好?对你的声誉和前途确实有很大的影响。可恋爱是没有办法遏制的,这是人的天性,只要学员在学校里不出什么事,你就没有责任。其实,我认为你根本就不用担心。因为你班上没有寄宿的学员,他们星期六上完课就走了,要幽会,出什么事,也是在校外。你这个班主任,总不能跟他们吧?所以你不会有什么责任的。”
这样一说,范雪慧心里宽松多了。也就在上课的时候,不去关注学员们暧昧的目光,而把主要精力放在提高教学质量和效率上去。
可是,她不去关注班上学员之间这些暧昧的目光,却有一些暧昧的目光在注意着她,暗中悄悄缠了上来。
真的,范雪慧注意到,班上百分之七八十的男学员,看她的目光有些发直,其中有十多双目光格外色,特别热。
这个她不管,反正她尽量不跟它们发生碰撞,也就不会触电。她每次星期六上大课,都刻意把自己打扮得朴素自然,淡雅严谨,不让学员产生过多的联想与非份之念。
这样,其它学员至多也就停留在欣赏她、意淫她的层面上,不可能再有进一步的行动。
但那个叫韩小松的小学员却与众不同。从点名册登记的年龄看,他在班上男学员中,年龄倒数第三,今年正好二十岁。
韩小松对她特别感兴趣,也特别大胆。在课堂上,他不是默默地注视着她,静静地听讲,就是异常活跃,有时嘴里自言自语,自由发言,有时大胆地举手提问。
而范雪慧让他站起来说,他又脸红脖子粗,嗓音特别响。不知他是太激动,还是太紧张,有时一站起来,就把要说的问题忘了,抓耳挠腮地说不出话来,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
然后呢?在课间,韩小松经常拿了小纸片跑到她办公室里来问。
范雪慧看着他羞涩激动的样子,不厌其烦地回答他,耐心地教他,心里则有些不安地想,他是不是暗恋上我了?
在学校里,师生暗恋现像还是比较普遍的。情窦初开的女生暗恋风流倜傥的男老师,外冷内热的男生暗恋美女教师的情事时有发生。
暗恋往往是从崇拜开始的。女生暗恋男老师,常常因为这个男老师既年轻俊朗,又血气方刚;既雄心勃勃,又富有才情;既知识渊博,又含而不露;既热心教育,工作认真,又循循善诱,方法得当。这样,这个男老师就能吸引并征服班上许多女生的芳心,她们渐渐会对他生产崇拜心理,继而产生爱慕与暗恋。
而男生暗恋女教师则不太一样。他们常常是被这个女老师美丽的容貌和高雅的气质所吸引,被她悦耳的声音和亲切的微笑所感染,当然也被她丰富的学识和活泼的教学方法所迷住,才产生爱慕和暗恋的。
男生的暗恋要比女生来得快,来得热,甚至还会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来。
韩小松也许真的受到他父亲的影响,思想上自小就形成了特别崇拜美色的情结,也养成了特别大胆地接近女色的习性。
真的,一般二十岁左右的男生,或多或少都有一种恐美症。也就是见到美女,心里喜欢得不得了,却禁不住会脸红心跳,不敢主动接近她,更不敢主动跟她搭讪。
班上一些年龄较小的男学员就是这样。在课间,范雪慧要是走到他们身边去跟他们说话,他们就会无端地脸红,甚至还会羞涩地躲开。
而这个韩小松却不是这样,他出奇地大胆,也出奇地狂热。范雪慧发现他在课上看她的目光特别直,特别亮以后,就有意躲着他,不朝他那边看。他就开始在课间往她办公室里跑,想着问题来问她。
开始,范雪慧一点也没有发觉,她只感到课堂上有一些男学员的眼睛很特别,闪闪的,总想与她对视,有时还定定的盯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温馨的情意和对异性的渴望。
其中一双就是韩小松的。渐渐地,她就觉得韩小松的目光与众不同,显得那样地固执专注痴情和热烈。
有时,范雪慧禁不住看他一眼,就会被撞出一串火花。韩小松的的目光里带着一团温情的火光,含着一个少年的体香,还流动着想跟她倾诉心声的感情。
但范雪慧还没有意识到韩小松在暗恋她,尽管有些警觉,却没有真正放在心上。后来,韩小松在她办公室里流着热泪诉说出来,她才知道,原来他真的暗恋上了她,而且已经达到了疯狂的程度。
那天,范雪慧下午上完第一节课,两腿有些发酸,就到楼下办公室里去休息。
走的时候,她忘了把课本和备课笔记从讲台上拿走。第二节课上的时候,她上楼走进教室,翻开备课笔记准备讲下去,突然发现里面夹着一张折成方形的纸条。
cheng人班上课都不做“起立,老师好”的仪式的,所以老师一走上讲台,就开始讲课。范雪慧发现纸条后把它夹到下面,没有发开看,就讲起课来。
上了一会,她让学员们班默读课文,才把那张小纸条打开看起来,只见上面用英文写着一行字shaoteacher,Iloveyou!yan。
中文的意思是:邰老师,我爱你!严。
范雪慧心头一跳,立刻抬头去看韩小松。
韩小松正涨红着脸在盯着她看。他的目光像火一样发烫,又似鼠一样胆小,被她的目光一碰,赶紧缩进洞里,浑身颤抖,不敢出来。
天,这个学生怎么这样大胆?连这种话都敢跟老师说,简直太放肆了,应该找他谈一下,好好批评教育一顿。
范雪慧心里有些生气地想,然后继续上课。
她在领读课文的时候,转到韩小松位置旁边,轻轻有手指敲了敲他的课桌,做了一个让他课后到她办公室里去一下的手势。
韩小松低着头,放在课桌上的手直嘟嗦。
下了课,范雪慧回到办公室,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得直喘气。一天上到晚,实在是太累了。她静静地坐在那里,都不想站起来了。
好在徐主任不在办公室里,否则,她还不能在办公到里招韩小松谈话呢。要是被他听到,他断章取义或者添油加醋地传出去,那就好听了。可到哪里去谈呢?到宿舍里去行吗?更加不行,一个女老师怎么能带一个男学员去宿舍里谈话呢?要是被人看到,就更加说不清了。
说实话,她对徐主任有些怕。而徐主任呢?自从那次被她说了一句不客气的话后,脸就一直阴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