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渊身为此次文会的主办人,一看见又出事了,而且又是萧家的人,不免有些头疼,脸色不好的问道,“这又是怎么了?”
“劳烦谢府的奴婢带我二姐去后院更衣,请个女大夫来看看伤势。”萧苌笙说道,“二姐不慎被茶水烫伤了。”
谢渊招了招手,立即有两个婢女把萧清雪扶着带到后院去了。
这一番变故看的众人脸色各异。
有幸灾乐祸的,也有疑惑的。
闺秀们大多学过茶艺,没有人会像她这样,泡个茶而已,坐立不安,最后竟然还被茶水烫伤了。
方才那画倒是还行,可茶艺竟然弄成这样,看来也不是什么有才情的闺秀。
“这就是她的茶艺?”秦文耀看着被带下去的萧清雪,忍不住嘲讽道:“方才还上赶着让萧四姑娘上去画画,结果被打脸之后,却是个连茶艺都不精的花瓶。”
萧苌笙瞧着他莫名嚣张的模样,不禁莞尔,可萧家的面子还是要做做样子的,便抿唇施礼,说道:“小女子失礼了,让各位看了笑话,想必是二姐今天身体不便,没有发挥好,平日的茶艺还是十分好的,还请诸位见谅。”
其他闺秀对她自然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敷衍的应了,哪些公子哥倒是领情,还宽慰了她几句,但也不甚在意萧清雪的情况。
秦文耀见萧苌笙不愿多说这件事,便转移话题,说道,“那就再请个人泡茶吧。”
秦文耀这话一出,哪些闺秀立即展露了笑颜,纷纷跃跃浴试,自告奋勇想要上台展现茶艺。
景墨辰看了一眼萧苌笙,颔首准了,便有一位闺秀上台,顶替了萧清雪的位置,开始煮茶。
萧秦瑶一直沉默的看着萧清雪出丑,看着她被带走。
那些或看戏或起哄的众人都不知道内情,只觉得萧清雪的茶艺不精,但只有萧秦瑶看的明明白白,这是萧苌笙在故意整萧清雪。
但是,她并不认为萧苌笙做的不对。
她本身就是中立的态度,自然也不会去插手她们的事情,但是她也是个明白人,自然看出来一开始是萧清雪先不明不白的害的萧苌笙的手受伤,又逼她去作画,萧苌笙也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而她一直都只是看着,并未与萧清雪为敌,也没有和萧苌笙为敌,自然也没什么功劳,但是萧苌笙却肯帮她一把,给她一个机会展现书法,且还让她得到景墨辰的赞赏,足以看出,萧苌笙并非不分青红皂白就陷害他人的人,更是能分辨是非,当报仇便报仇,当帮衬便会帮衬,是个可以与之结交的人。
而萧清雪和萧清婉的下场也让她清楚的明白,跟她为敌,绝对是错误的选择。而既然此番她帮了自己一次,自己也借着这个机会,投桃报李。
这个插曲之后,众人便不在意的继续进行宴会。
又过了一会儿,长孙翎瞥了一眼萧苌笙的位置,懒懒地从檀木椅子上起身,清冷的声音磁性,“本世子累了,先散了。墨辰,今天开始任命你为副考官,这里就交给你了。”
“我就知道你没这么多闲情欣赏。”景墨辰知晓他的性子,他能呆这么久也是因为萧苌笙了,想明白后也只能无奈叹口气,躬身,“恭送世子。”
长孙翎拂袖走出大殿,清冷的眸光在萧苌笙身上略略停顿,随即移开,又恢复了一贯淡漠冷傲的样子,并未再理会他人。
众人也纷纷停下了手里的杯盏,停下了谈话,纷纷起身行礼,“恭送世子。”
“诸位继续,宴会持续这么长时间,想必各位难免有些累了。可以自由休息,不用拘谨。”长孙翎走后,景墨辰也回到了主位上,望着众人说道。
众人再次行礼致谢,神情动作间也放松了不少。
众人这么规规矩矩的坐了一个时辰都累了,只是因为长孙翎在这里,一个个正襟危坐,等他一走,自然就放松了下来。
献艺的闺秀们还在继续,其他人三三两两换了位置,说着闲话喝着小酒欣赏歌舞。
萧苌笙身边因为萧清雪萧清婉不在空出了空位,不少世家子弟都想和这位今夜过后必定名动江南的才女套套交情,但是还没等他们围过去,已经有人抢先占了萧苌笙旁边的空位,而看清楚那人是谁后,其他人竟是直接退了回去。
好似不敢与其争抢的模样。
萧苌笙淡淡的扫了一眼身旁的人,似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子,穿着一身鸦青色金丝玉锦袍,绸缎上绣着精致的花纹,此衣着一看便知此人家世富贵,来历不凡。
这人的长相虽比不上长孙翎那种妖孽,倒也算得上是人中龙凤。
五官端正,只是那言行举止当中,怎么都带着三分骄纵之气。
“萧苌笙,你应该认识我吧?”富家公子好似自来嚣张惯了,也没打个招呼,颇有些自恋的问道。
萧苌笙挑了挑眉,眸光有些暗沉,颇有些不喜这人的言谈举止,萧秦瑶转头和她对视一眼,都算不上开心,但也都不知道这人的来头。
“算了,料想你们这种养在深闺,从来没有参加集会的人不认识本公子,这倒也正常,本公子就不为难你们了。但今日之后你们可记住了,本公子就是陈杰源。”陈杰源有些不满的摆了摆手,但还有点自知之明,自报了家门。
陈杰源?这个名字萧苌笙倒是真的不陌生了。
苏州豪族第一家,就是陈家。
虽然萧家出了一个知府,在苏州城是最大的官,但是对陈家也要恭恭敬敬。
因为陈家出了一个正二品的大官,在京城任职。最了不得的是,陈家还出了一个贵女,嫁给太子为侧妃。
虽然只是一个侧室,但是一旦太子登基,侧妃之位最少也是个皇妃。不过此时的太子并不是萧苌笙前世最大的仇人欧阳昇,而是皇后嫡子欧阳寒。
欧阳昇前世是在迎娶萧苌笙后获得了霄武侯府的支持,才渐渐从一干皇子中脱颖而出,干掉原本的太子上位。
没了霄武侯府,他能不能再当上太子都不一定了。
如今的太子是欧阳寒,太子侧妃的亲弟弟就是陈杰源,便使得陈家权势仙鹤,陈杰源自然也是习惯了仗势欺人,加上陈老太太溺爱,苏州之内也确实没有人比陈杰源更权贵,于是他便在苏州城内欺男霸女,无人敢惹。
“不知道陈公子有何贵干?”萧苌笙心中虽不喜这样的人,但面上也是客气。
陈杰源打量了他一番,颇有些不正经的说道,“本公子很欣赏你,便想和你认识认识。”
萧苌笙眸光一凛,她对这种人可没有好感,勾着唇,面上却没有笑意,“那现下公子应该现在已经认识了。”
“那就……咱们去花园散散步,赏赏花。”陈杰源的眼神在萧苌笙脸上打量,但是这种眼神看的萧苌笙很不舒服。
萧苌笙起身,冷声道,“抱歉,我二姐烫伤了,我要去后院看看她。”
“我跟你一起去。”陈杰源立即黏了上来。
萧苌笙淡淡说道,“陈公子,家姐正在更衣,多有不便。如果陈公子不是想对二姐负责的话,还请您不要跟了。”
“哟,这话倒新鲜。你二姐?那种庸脂俗粉,我看不上。”陈杰源颇有些不屑的哼了一声。
萧苌笙看着她,冷着脸,朝萧秦瑶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去景墨辰那边人多的地方,免得万一被陈杰源纠缠,萧秦瑶立马会意,冲着她点点头,悄然起身离开,萧苌笙见她走了,也不再留恋,转身便走。
陈杰源想要跟上去,又怕真遇上她二姐,赖上他,只能有些不满的停下了步子。
毕竟萧家也是当地豪族,在朝中也有关系,对萧家嫡女他可不能纳妾,只能娶妻。要是娶了刚才那个连泡茶都不会的女人,那还真是太亏了,他的目标是萧苌笙。
萧苌笙很快便出了大殿,清秋回头一看,确定陈杰源没有跟上来,松了一口气,“小姐,可算唬住他了,陈公子没有跟来。”
“嗯。正好在大殿里待闷了,咱们沿着湖走走。”萧苌笙不再理会陈杰源,淡淡说道。
即便没有陈杰源,也会有不少人上来套交情,正好出来,能落个清静。
清秋眼睛亮晶晶说道,“小姐,您获得了三枚牙牌,还是上品,明天整个江南必然无人不知大小姐的芳名。”
“书院考核共有十二项,如今才过了三门而已。”萧苌笙倒是并未自满,神色平静,眼神落在波光粼粼的湖泊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虽然这三块上品的雕玉牙牌足矣让她自满,可她知晓自己的能力绝对不止这三枚,自然也没什么自满的,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因为她必须要成为江南第一,为了日后可以还长孙翎的人情,这三枚,不过是一小部分。
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宴凰书院闺秀的身份,将会给她带来无数的好处,可并非外面的名声,还有在萧府的话语权,以及安全的保证。
清秋一个小姑娘,自然不知道自己主子打的什么主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雕玉牙牌,十分崇拜说道,“可是小姐已经很厉害啦。千古绝对,左手画,双面绣,都是奴婢以前听都没听过的东西呢,对了,还有那个宴糕十八点!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萧苌笙瞧着她欢喜的模样,禁不住也笑了,宠溺般的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
主仆二人绕着湖边散步,突然看见前方有两个人在争吵,其中一个是萧清雪,另外一个身影背对着他们,是一个陌生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