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明远在第二天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环境,下意识翻身而起。
这是个宾馆标间,两张床。
另一张床上,躺着仍在酣睡的常见。
被酒精麻醉大脑的萧明远,揉了揉眉头,缓过神后,一脚踹在常见身上,瞧见后者醒来,他急急问道:“别睡了,咋回事?咱们怎么会在这儿?”
被大清早踹醒,没啥好心情的常见,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萧明远,没好气道:“你昨晚喝多了,我好心给你开个房……放心,我对男人没兴趣,不会对你咋样,对了,我用你的钱,押金两百,押金条在桌子上,记得拿……”
他话还没说话,萧明远又一脚踹在身上。
只见这个男人深深皱眉,眼神凌厉,站起身后,不顾床上骂骂咧咧的常见,走到窗户前拉开窗帘。
窗外刺眼阳光,落入屋内。
萧明远伸手在额前,眯眼看着窗外的好天气,喃喃道:“昨天我消沉了一天,有些该做的事情没去做,这会儿回过神了,也清醒了,那么……”
窗户打开,清风入室。
床上的常见起身,看了眼时间。
七点整。
当他抬头再看向窗户前那男子时,突然觉得背影好陌生,好似变了个人。
不,人没变。
是气质变了!
恍如猛虎出笼,又似苍鹰俯冲大地!
这一刻,经历过无数生死边缘的常见,突然胆寒。
老话说得好,一日之计在于晨。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那么,这头猛虎,这只苍鹰,是要准备去捕食了吗?
常见轻轻摇头。
应该……是要去吃人了吧!
望州市一共划分有四个区,分别为管城、近水、高新、慧济。
司刑员大队,位于管城区的第三大街上。
此时,司刑员大队长齐远坐在办公室中愁眉苦脸,他看着桌上的案宗,仿佛这是洪荒猛兽般要人命。
昨晚开会,针对望州市近来发生了两起案件进行了逐一分析。
第一起,彩虹桥越野车坠湖案件,初步确定为蓄意谋杀案,凶手身份不明,正在追查。
第二起,昨天中州大道单方事故案件,一人身死,暂时还没给案件定性。
这两起案件,都是车祸。
年纪轻轻便凭借过硬实力坐上司刑员大队长宝座的齐远,重新翻开那卷翻了一夜,仍是让他一头雾水的案宗,里面详细讲解了两起事故的所有细节,第一起如今已被司刑员队接手,第二起,等待法医组和交通科事故鉴定组给出结论,才能定性。
他看了半晌,重新合上,感叹一声,‘柳家啊……想不到,曾经叱咤望州的猛虎柳建勋,竟然就这么死了……’
司正司门口,有个老人。
只见这老人手中提着豆浆油条,抬眼看着头顶匾额,‘明政执法’四个大字,喟然长叹。
老人背影挺拔,头发花白过半,精神抖擞像个年轻小伙子,实质上,此时门口笑脸相迎的两个年轻司正员心中笃定,若是这老人出手,他们两个只有趴在地上吃灰的份,别说小伙子,就是个精通武艺的高手,在面前这老人手下栽跟头的,也不在少数。
老人是王建伟,今年六十四岁。
担任望州司刑员大队大队长一职,长达二十年,是司正司的传奇人物。
很多人都说,王建伟只是不想往上升,心甘情愿窝憋在望州这个小地方,不然凭他的能力和专业水平,就是爬到帝都去混个一官半职,也不是没可能的事儿。
这个传奇人物,整个司正司都是如雷贯耳。
此时,老人喝着豆浆,咬着油条,在众人的逢迎下,走到大队长办公室门口。
门没关,只是虚掩着。
吃完油条的老人擦擦嘴,一脚踢开门,径直走进。
“谁……额,王队长!”
齐远刚准备出口叫骂,心想司正司里是谁敢踹自己门而入,可抬头看了一眼,立马站起身,毕恭毕敬。
眼前这个提着半杯豆浆,笑眯眯的老人,可是前任司刑员大队队长,当年自己还是个跑腿小兵时,这老人便已是叱咤望州多年,事实上,若不是这老人后来退休了,也轮不到自己坐上现在身后这张椅子……
齐远慌忙跑过去,把老人搀扶在办公桌前,坐在之前自己刚起身的椅子上,嘴里说着‘瞧您老人家,又吃油条了吧,早说过年纪大了,不能老吃这些油腻东西’,只是有意无意地,他把桌上案宗扒拉到一旁。
老头儿坐在那张真皮椅子上,从进屋后便一直不说话,直到他滋溜滋溜把豆浆喝完,才抬起头,笑了笑,道:“我今天来,是想找你帮个忙。”
“什么忙?王队长您说,我这边一定照办!”
“呵呵呵,我早已不是队长了,叫我老王吧……叫我老王就好,我是想看一份卷宗。”
说到这,他指了指桌面,笑言道:“应该就是这份吧,柳建勋一案的卷宗。”
王老头儿在职期间,曾和柳建勋打过交道。
这头望州猛虎,三天两头闹事,不是把人打住院了,就是滋事闹了人家公司不能正常营业,最过分的,有次半夜勾搭商业竞争对手的老婆,被逮了正着,那被戴了绿帽子的可怜男人手里提着菜刀去捉奸,最后竟是眼睁睁看着柳建勋提裤子走人,硬是没敢动手……
这些都是听派出所那边传闻来的小案件,王老头当时身为望州市司刑员队长,本不该越权去处理这种小事。
不过,曾有一次,柳建勋一口气将一家公司上上下下几十个人全部送到医院,性质太恶劣,案件转交到他手里,才算是真正和这头老虎打了交道。
那可真是个有趣的男人啊……
后来,他了解案发经过,才知道是对方先衅事,几十个人拿着棍棒刀子说是要给这头老虎拔牙,结果牙没拔成,己方人却全是骨折的骨折,受伤最轻的也是轻微脑震荡。
因为是正当防卫,柳建勋无责。
老头儿收回思绪,作势要拿起卷宗,身旁站立的齐远慌忙阻止,“王队……王老,这个不合规矩。”
哪知王老头儿笑了笑,往办公室门口看了一眼,有几个凑在门口往里东张西望的小子,霎时间全部作鸟兽散,顺便还关上门。
老头儿笑道:“没事,我看看而已,一会儿就走,没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