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说季明庭也会去?”南如风挑了挑眉。昨夜他看着季明庭走,也回到了松风水月。出门在外,没地方让他做晨练,武那长戟。便睡到了日上三竿,天光大亮才拥着被子起来。
黑离拘谨的坐在几凳上:“是,昨夜上官必罚了上官芷跪祠堂,禁了足。今天一大早,便让季公子跟着他去大宴。”
南如风轻哼一声:“这算是…赔礼吗?”他站起身来,被子滑落,浑身只穿一件丝质柔软的白色里衣,隐隐约约能看到劲瘦的腰身。他推开那一扇小门,行走几步,缓缓踏进了那汤池里。
黑离跟着他,头不敢抬,眼睛低垂。
水温舒适,飘着热气的水抚慰了身体里的疲惫,他把身子沉下去。又道:“云泽那边有何动静?”
黑离道:“云泽四殿下见了北齐大殿下和北燕的大殿下。三人密谈约一个时辰才散去,且都是乔装打扮,不欲别人发现。只不过,他们谈了什么,恕属下无能,探查不到。”
“哦?”
“是,他们约在一亭湖水榭,周围有很多暗卫,我进不得身。”
南如风喟叹一声,舒服的迷上了眼,他半是好奇半是嘲讽道:“怎么?没人来我云使阁吗?”
“没有,只有中魏王宫里时不时送些东西。”
“呵。”他清清淡淡的呼了口气:“我知道了。”
几个呼吸之间,这里就又只剩了南如风一个人。水波荡漾,雾气朦胧之间,他的神情也奇异的模糊起来。
云定安定着大肚子靠在柔软的床榻上,身边细数来竟伏着四个身姿窈窕,娇小玲珑的妩媚少女。
“殿下,你说是这里的姑娘好看,还是我们云泽的姑娘好看啊?”那最能矫揉造作,搔首弄姿的云姬调笑着。
云定安呵呵大笑了几声:“自然是我们云泽的姑娘好看啊,特别是你们几个,是本殿的心头宝啊。”说着,大手在她丰腴的屁股上揉了几把。
云姬轻声呻吟着,又道:“殿下,我听说那南程来的二殿下,是个脸上带斑的可怖之人。殿下,他真的长那样吗?”
云定安睨了一眼她,声音冷了下来:“南程二殿下身份尊贵,这也是你能多嘴问的?”
云姬滚下了床,她跪在铺满了的地毯上面,地龙将屋子里烧的暖烘烘的,可一瞬间,她背上的冷汗就冒了出来,她颤着声道:“殿下恕罪,是云姬多嘴了。”
她微微抬头,瞄了一眼云定安,见他只是坐在那喝茶,云姬勉力勾起一抹笑,抱住了云定安的腿:“殿下,我向来好奇这些坊间传闻,那也是殿下宠我,我才敢这样问的。”最后一句被她颤巍巍拖长了尾音。
云定安拿脚勾起她的下巴:“哦?那倒是本殿下的错了?”
云姬攀在云定安的身上:“殿下~”剩下三个侍女齐齐撇了撇嘴,抖掉一身鸡皮疙瘩。
云定安却专吃这一套,他大手一捞,就将半跪在地上的云姬抱了起来:“其实也无妨,本殿也没有见得上那南程的二殿下。听说是一来这中魏,便水土不服病倒了,窝在那云使阁不出来,也不见人,神秘的很。”
云姬眼珠一转,娇笑着:“殿下,大宴那日让云姬跟着吧。云姬还没见过这么大场面呢!”
此话一出,一直帮云定安捏肩的颜姬不服道:“殿下!我也想去。”
云定安哈哈大笑着,把两个人全部搂在他怀里:“你们不都是想去看看那南程二殿下吗?去,都去,本殿也想看看。”说着,他的眼神却沉甸甸不知道落在了哪处。
大雪纷飞,下了几日都不知道停,可这并不妨碍中魏人们的日常生活。酒楼还是照常看,灯笼也照样点,连街上的人都不显得瑟缩与寒冷,依然昂首阔步的行走在风雪中。
季明庭带着褚然在街上转悠。
褚然愁眉苦脸:“公子,好了,我知道了你每天出来干嘛了,你每天出门没去秦楼楚馆,你就光转悠了。”
季明庭敲了他的脑袋:“是,那我们在转转?”
褚然哀嚎一声:“我错了公子,我快累死了,我们去喝口茶水歇歇脚吧。”
季明庭笑着摇摇头,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茶楼,当即迈步踏入。说来也巧,这茶楼就是那日南如风听说书的那一间。
申桢柏正从里面出来,刚好与他打了个照面。
申桢柏又惊又喜:“明庭!”
季明庭侧头看去,只见来人又黑又瘦,放在人群中丝毫不打眼,只有一双眼睛增光发亮的。他愣了几秒,没认出来。
申桢柏一拍他的背:“明庭,是我啊,我是申桢柏!”
惊雷划过,季明庭大喜:“你是申兄!”
“哈哈哈哈,今日竟能在这儿见到你,可见是人间自是有际遇了。”说着,申桢柏拉着他的胳膊又往茶楼里面走去:“走,多年未见,我们好好聊聊!”
季明庭和申桢柏坐在茶馆二楼慢慢地饮茶。
季明庭看着他,不由得喟叹:“申兄,你这些年…过得怎样?”
申桢柏大手一挥:“你也知道,我当日考察各国,觉得北燕国况适合我的术数一道。我便去了北燕。哎…世事难料啊。”
季明庭给他倒了一杯茶,听他接着说道:“北燕…国君懦弱,储君虽然锐意十足然则终究年少,心有余而力不足。朝堂之上,奸佞当道,竟是一个万人之上的境况,也没有一个人敢驳斥。”
申桢柏叹了口气:“也不是没有人敢驳斥,是驳斥的人都被杀了。我因缘际会之下,投到了太子门下。太子信任我,所以这次我才能跟来。只是…太子殿下还是羽翼单薄啊。长路漫漫,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见前路啊。”
申桢柏有些意志消沉,季明庭拍了拍他的肩膀,厚重的现实之下,即便旷达如他,也说不出什么可以抚慰的话。
申桢柏抬起脑袋:“说说你,你这些年怎么样?”
季明庭放松了脊背,靠在椅背上:“我这些年,一直在丞相府念书顺便做些庶务,上官老丞相算是我的老师。”
茶楼另一边,定息沉声道:“那个,就是上官必的学生,叫季明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