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府,在省治太原府西南五百六十里,东南至泽州府四百十里,东至潞安府三百九十里,南至黄河二百六十五里,又渡河至河南之陕州一百二十里,西至黄河三百十里,又渡河西北至陕西延安府二百七十里,北至汾州府三百九十里,东北至沁州三百四十里。自府治至布政司五百九十里,至江南江宁府二千四百里,自府治至京师一千八百里。
《禹贡》冀州地,即尧舜之都,所谓平阳也,《世纪》云:其地在平水之阳而名。
春秋属晋,战国属魏,秦为河东郡地,元曰平阳路;大德九年,改为晋宁路;明初复曰平阳府,领州六、县二十八。
柳宗元曰:晋之故封,太行倚之,首阳起之,黄河迤之,大陆靡之大陆,在今直隶巨鹿县境,盖约言封域所届也。盖地大力强,所以制关中之肘腋,临河南之肩背者,常在平阳也。
高二郎等一行人离平阳府只有二里余,夜宿白衣观音阁,准备明日进城。这次花六妹没有陪同,而是留在家里多陪伴父母几天。
高二郎考虑再三,还是没去运城拜见山西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佥事刘若宰。既然烧香拜佛,就心诚一点,拜一个佛就够了。虽然历史上,刘若宰活得更久一点,但投靠焦源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此时的高官显爵很喜欢住宿于禅寺,这是件很有面子的事。清净无为的禅寺大门,晚上只为名人而开。
高二郎一个九品芝麻官,混迹于官场最底层,却已成为晋地名人。一本《多情剑客无情剑》,几篇诗词,奠定了他在文坛的地位。论在民间的名气,比写《金瓶梅》的刘若宰,还要高出许多。高二郎终于尝到了一夜爆红的滋味,沿途文人墨客无不争相与他结交。把酒言欢,秉烛夜谈,是常有的事。害得他比原计划,多用了三天赶路,还错过了进城时间。
云台镇白衣观音阁后依峭壁石崖,下俯云梯峻岭,峰峦耸秀、林壑幽美,四时佳景,环境极其清净幽雅。
白衣观音阁寺院建筑精巧规整,上栋下宇,直拦横槛,佛殿高凌,法相庄严,禅意颇浓。
《平阳府志》记载:“首山东坳佛殿一座,南厢禅房四十间,碑七座”。
佛经上说,观世音菩萨在“普度众生”时,应机能做32种变化。在观音的32个变相中,有白衣观音和白身观音。白衣观音为胎藏界观音院中的一尊,她常着白衣,坐白莲之中,右手持杨柳枝,左手托净水瓶,降甘露。
白衣观音阁香烟缭绕,银烛生辉。特别是每逢寺内佛事活动,更是香客和游人聚集,热闹异常。
在白衣观音阁后,有一棵桃树,传说为妙庄王三女儿亲手所栽,又非常神奇,故称仙桃树。该桃树较矮,仅高一尺五六寸。每年树上只结五六只桃,果实硕大,甘甜馥香,沁人肺腑,桃核无皱纹,俗称仙桃。尤为令人称奇的是,这棵桃每年结实多寡,可验平阳府阳境内年岁之丰歉,且每每应验。
因为这棵桃树特别神奇,所以也留传着美好的神话传说。一天,三皇姑和从首山里出来的金马驹共同吃光了桃树上的仙桃,然后三皇姑跨上了金马驹,升天而去。
在距石崖边的不远处,有1条长约20米,宽1.5米,深约2米的南北向石头沟,是当年修建观音阁时开凿的排水沟,其作用就是分流从首山东峰流下来的雨水和消融的雪水,以防止山水直接冲击白衣观音阁。原来首山东峰山坡很陡,如不采取措施,山水将会给观音阁造成很大的损害。为解决这一问题,先民们在修建白衣观音阁时,便采用了掘沟分水的办法,让山水从沟中流下山去,保护了白衣观音阁。这体现了先民们的智慧和力量。
在主持报慈的请求下,高二郎提笔,在写满诗词的墙壁上,写下一首词。
——《浣溪沙·白衣观音阁·与报慈作答》——
谁念清明绽花蕾,轻盈春风落白衣,凝照炉烟笼禅榻。
银烛瘦影问多情,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烟冷是沧桑。
主持报慈看着满墙的诗作,感叹道:“银烛瘦影问多情,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烟冷是沧桑。可谓旷古名句,在明朝二百年间,已无人企及。高施主这首词,可抹平一堵墙。老衲有幸出现在这首《浣溪沙·白衣观音阁·与报慈作答》之中,也是一名有故事的和尚啊!还请高施主在《多情剑客无情剑》中,提几笔白衣观音阁的桥段,以助禅寺香火。”
高二郎一摸鼻子,努力的点了点头,有些羞愧。他抄了先祖一句诗,可这句诗正合禅机,用得恰到好处。只能说诗人的意境是相通的,无先后之分。
与报慈和尚喝茶,高二郎得出的结论是,文人太磨叽了,喜欢空谈国家大事。和尚就喜欢以茶论禅,如渊池鱼石,心澄而悟,则可凝照一切,妙观万物。
报慈和尚盘膝而坐,面如止水,说道:“禅是一朵花,禅是一片云,禅是一溪水,禅是一杯茶,禅是一首诗。茶禅者,以茶参禅之谓也。”
高二郎喝了一口茶,回道:“以禅品茶,以茶论禅,禅道惟在妙悟,茶道亦在妙悟。”
“阿弥陀佛!妙悟者,悟之高妙也,故能‘无法不缘,无境不察’,达到妙万物”的高妙境界。高施主悟性奇佳,诗词中带着禅机。因茶悟禅,因禅悟心,茶心禅心,心心相印,因而达到一种最高的涅槃境界。禅道惟在妙悟,诗道亦在妙悟。惟悟乃为当行,乃为本色。”
禅,佛教名词,起源于释慈皎的《高僧传》卷十一:“禅也者,妙万物而为言,故能无法不缘,无境不察。然缘法察境,唯寂乃明。其犹渊池息浪,则彻见鱼石;心水既澄,则凝照无隐。”
高二郎道:“茶禅一味,本色当行。茶性即佛性。佛性以苦,为释家苦、集、灭、道。茶之美,以苦也。”
报慈和尚道:“唐人陆羽《茶经》云:‘茶者,南方之嘉木也。一尺,二尺,乃至数十尺;其巴山峡川,有两人合抱者,伐而掇之,其树如爪芦,叶如栀子,花如白蔷薇,实如饼榈,叶如丁香,根如胡桃。’这茶出自于南方嘉木,是天地万物之精灵,是自然之美的荟萃。茶是清和明净,纯洁秀美之谓也。”
高二郎道:“茶以苦为美,与佛性之苦,是完全相通的。啜苦咽甘,先苦而后甘甜,人生亦如此。
报慈和尚合掌道:“善!俗人饮酒,雅士品茶。酒如醉汉,茶似醒后君子。”
高二郎道:“那和尚皆是茶君子了!”
报慈和尚道:“佛门禁酒,和尚课诵念经,或通宵达旦,僧侣常打磕睡。饮茶可以醒神,为使僧徒不打陵睡,寺院常以茶为饮,故饮茶之风最早兴盛于寺院。开元中,泰山灵岩寺有降魔师,大兴禅教;学禅,务于不眠,又不夕食,皆许其饮茶。人自怀挟,到处煮饮。从此转相仿效,遂成风俗。”
高二郎又在宣纸上,写了《浣溪沙·白衣观音阁·与报慈作答》,送给了主持报慈,这才别过,入客斋歇息。
吉克君满腹狐疑,问道:“东主,你与老和尚说了这么多禅机,是为何?”
高二郎道:“在于茶与禅所共同追求的古雅澹泊审美情趣,如山寺之肃穆,田园之宁静;如秋菊之淡雅,修竹之疏影;如月色之柔美,白云之飘逸;如钟鼎之古朴,翰墨之流香;如诗文之雅致,词藻之流丽。说白了,就是卖弄学问。今日我留宿白衣观音阁,天下和尚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又是一桩美谈。茶禅入寺,茶禅入文,茶禅进人生命肌理,茶禅进入士大夫社会生活之中。我用一杯茶,与天下士大夫共饮。”
“东主所说太过玄奥,我一时还不能参透。睡觉之前,好好整理一下思路。明日还请东主过目,多给些建议。”
吉克君有记笔记的习惯,当然在他的字里行间,高二郎一举一动皆是儒雅的君子行为。
“那明天,我再与你说。茶在饮,禅在参,参禅如品茶,品茶可参禅,是中华茶文化的精髓之所在,而其哲学基础则在于中华古典哲学中的‘天人合一’学说。今日天太晚了,早点歇息吧。”
高二郎心态平和,一炷清香,安然入睡。
第二天,高二郎起个大早,梦醒品茶,身心如洗,行看流水,坐看行云。一派恬淡清净的茶禅境界,一种古雅澹泊的审美情趣。至于布施一些阿堵物,不过是人之常情,和尚也要吃斋。
秋高气爽,沿途尘土飞扬,温天宝策马扬鞭,喝道:“高副巡检,弟兄们吃了两顿斋,肚子已经饿了。进城先吃点肉食,嘴巴快淡出鸟来了。”
高二郎道:“那就买些肉包子,我要进府衙,可不能太晚。”
温天宝道:“大哥,依我看,你还是不要进府衙了,你现在才多大的官啊!可别给那些官员狠敲一笔。直接走后门,把事情办妥了,立马走人。”
高二郎抓耳挠腮,思量了一会儿,说道:“你说得有点道理,那我就直接走后门。然后去拜访一下儒学教授潘仁堂,还要去一下医学,其他官员能躲就躲。”
知府府衙主要设有府堂、经历司、照磨所和司狱司。
府堂是知府衙门中一个综合性的办事机构,内有典史若干人。
经历司,是知府衙门内掌管出纳文移诸事的机构,设经历1人秩正八品,知事1人轶正九品。
照磨所,是知府衙门掌勘磨卷宗等事的机构,设照磨1人,秩从九品。
司狱司,是知府衙门掌察理狱囚诸事的机构,设司狱1人,秩从九品。
各房办事人员通称典吏,而各房之头目,或称经承,或以各房之名冠之,称吏书、户书、礼书、兵书、刑书、工书。其下工作人员称胥吏、书吏、书办等。各房书吏一般为十余名,不超过20人,他们不是官员,没有品级,大都是举业无望之人,只好掏钱纳粟买来书吏差事,或通过招募考试而被选用。
各府还设有儒学,置教授1人,掌教育在学之士,考察生员学习、品德之优劣等,以训导佐之。
医学设正科一人,品秩未入流,为府属之医官。
阴阳学,设正术一人,未入流,为府之阴阳官,兼辖星学。僧纲司,设都纲一人,从九品,副都纲一人,未入流,为一府管理僧人之官员。道纪司,设都纪一人,从九品;副都纪一人,未入流,为府内管理道士之官员。
还分别设有库大使、仓大使、宣课司大使、税课司大使、检校等官。知府衙门之属官,也视事务繁简而置,无定员。
高二郎拜见知府焦源溥,这是此行主要目的。还要拜会儒学教授潘仁堂,这关系他将来考秀才,只要门路走通了,将来考一次秀才,就通关了。
医学馆就是后世的国家级医院,医官就是后世的医院院长。医学有一名未入流的医官,手下还有若干医士。可明朝医士奇缺,卫所里,一千多名军人,才配备一个医士,甚至没有一个医士。
至于江湖走方郎中的医学水平,根本不能与经过系统培训的医士相比。马上就要打仗了,乡兵会有伤亡,这治病救人很重要。高二郎对医士求贤若渴,请不动医士,请些医士的家人、徒弟也好。
高二郎吃了两个肉包子,就去“走后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