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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除草行动(四)

吴千里身高六尺,孔武有力,善使各种刀枪棍棒。他是隆地县衙门壮班队长,为人侠义,仗义疏财,手下有一大帮地痞流氓。

这三班衙役:即皂班、壮班、快班。

衙役是州县衙门这个庞大的阶层,最低级的武装组织。通常来说,皂班值堂役,快班司缉捕,壮班做力差。以壮班衙役结交面最广,也很容易染上江湖习气,吴千里以江湖大哥身份为荣,自以为是打虎将武松。在黑白两道左右逢源,时常做些无本买卖。

分布在明朝和蒙古交界的群山荒原之间的强盗、马贼无数,但是敢于打劫范家走私商队,同时有这个实力打劫范家走私商队,却是没有几家。吴千里实力不够,只是在酒后吹牛。这消息让沙宝国得知,将吴千里拉拢至麾下。

这次吴千里受沙宝国蛊惑,早就认为站在正义高度,为民除害。以范永斗为首的晋商走私集团,大肆收买明朝官员,暗中给建奴、蒙古提供大量的禁运物资,罪该万死!这次除草行动是在打击走私分子,顺手发财。

自从四年前,蒙古大青山境内一伙马贼,劫了范家走私商队的大量财货,而后马贼被大明边军越境剿灭之后,道上就再也没有敢打劫范家走私商队。

别人不敢做的事,吴千里敢作敢为,盘算着发大财。这次他率领三十名江湖好汉,在松林道设伏,早就料定,能逃出沙宝国、高二所设计包围圈的走私犯不会多。他在此地,以逸待劳,稳超胜卷。适才吴千里一听见战鼓声,把一棵棵大树放倒,布置了一道堵截防线,下令杀了五十多名奔逃的商贩,官道上已空无一人。

在前方打探消息的好汉连滚带爬,翻过了障碍物,“三哥,点子来了。果真不出三哥所料,没人几个护卫。听那马蹄声!零零碎碎,只有五骑。”

原本吴千里身穿皮甲、锁子甲、黑衣,被大雨淋湿,人很不习惯。双手持着两把雁翅刀,做动作缓慢。就在刚才,吴千里脱掉了黑衣、皮甲,就穿了一件锁子甲。他身边三十名好汉也是这般效仿,有穿锁子甲的好汉,也脱掉了锁子甲,只穿着皮甲、黑衣。他们平时打劫商旅,也就穿着皮甲,行动迅速,得手就跑。自以为,大雨天,走私队护卫们不会戴甲具。

五名护卫结阵而来,五个盾牌后面,露出十双眼睛。吴千里叫道:“盾牌手先上,给我顶住。长枪手刺杀。兄弟们靠紧点,别露出破绽。”

四名手持刀盾护卫在前,李袖长突然放下手中的枪盾,而把后背那张长弓取下。

大雨天不是不能开弓,而是雨水会极大影响射中目标的准头,雨水会淋湿羽尾,而且雨水会对弓弦、弓身造成损害。但若无所顾忌,以后不要这把弓了。在短时间里,弓箭还是能用。

李袖长已顾不得这张宝雕弓来之不易,单手一抓羽箭,三箭齐发,崩乐弦,穿过风,透过雨,疾如电。

李袖长脸上满是嗜血与冲动,因为接下来将要上演的这一场杀戮盛宴。强盗虽众,但他在眼里皆是土鸡瓦狗。强盗那盾牌太小,阵型松散,四处漏风。李袖长血脉喷张,嗜血的身体似乎在愉快的呻吟。

雨幕弥漫,视线受阻,人在奔走。李袖长只能看见强盗模糊的身影,但他的射术早就如火纯情,他不用眼睛看,他是用心在算。心里估算着风雨带来的不利,这三箭倾注了他的生命。

“咻”这第一支箭带着灵气,直奔那百步开外的吴千里。惊心动魄,致命一击。可那吴千里好像心有灵犀,挥动手中的雁翅刀。那支沉重的狼牙箭掉落在地上,吴千里也是心惊肉跳,感觉那支大箭的力道,大叫一声:“弟兄们小心,三尾飞将的大箭。”

“咻”这第二支箭带着豪爽,直截了当的射中盾牌。“扑通”只见那名刀盾手倒在地上。那支大箭穿过盾牌,就差一点就穿透了盾牌,露出了大半截箭杆。那支大箭的劲力,竟把那名刀盾手冲倒,那箭头只在那名刀盾手的眉宇间停留。

“咻”这第三支箭带着血肉,混不吝的射穿一名长枪手,而且透胸而过,宛若一把锋利的刺刀的一样,刺入第二名长枪手肩窝中。

“啊”众好汉皆是心惊胆战,蹲在障碍物后面。大同军镇闻名遐迩的“三刀二枪一箭”,果真个个了得,这三尾飞将李袖长还排在第六,就有这等武力。幸好没与大刀虎大威为敌,他们这些人还不够大刀虎大威喝一壶的呢。

李袖长看见强盗丧了胆,豪气直冲云霄,大喝一声:“赵罩,云彩阵!”

蓦地,四名护卫停止脚步,聚拢成团,都蹲在地上,四块盾牌朝天合拢。李袖长甩开大步,向上大跨步,大脚踩着盾牌。下面四人突然发力,李袖长借势凌空腾飞,人半空中,三支狼牙箭,已咬住了弓弦。

“咻咻咻”这三支箭破空而出,射穿了雨幕,携天神之威,由上而下,飞过了障碍物。这岂是人力可为,好汉们惊慌失措,看着那道身影有些发呆。

三声异口同声的惨叫,三名好汉被钉在地上。而后是连声惨叫,这是一名好汉肩胛骨中箭,他还没死,还能叫几声。其他两名好汉,已成两具死尸,他们皆是后背中箭。

吴千里猫着腰,捡起一块盾牌,依旧躲在障碍物后面,尖叫道:“小心头上,快靠近大树。那三尾飞将只有一鼓之力,马上拉不开弓了。”

李袖长耳聪目明,已然听见那敌酋声音。再次三箭齐发,强弓劲道十足,真是一张宝弓。还能为他杀敌,取那人躯鼠胆。古人百步穿杨,而他百步透甲。

“咻”第一支箭射穿了盾牌,带着强劲的后力,箭矢恶狠狠的贯入一名好汉的脊背。

“咻”这是李袖长射出的第八支箭,障碍物后面的好汉们差不多全趴在了地上。他们看不见那支大箭,只听见那箭矢裹挟的风声。谁会是下一个倒霉鬼?

“噗落通”一声,就在他们身边,一名头戴铁盔的好汉倒地,那铁盔上插着一支大箭,箭矢贯入头颅,怪只怪那个铁盔质量太差。

“咻”第九支箭拐了个弧度,不知射向何处?

吴千里异常警觉,在地上滚翻了三圈。“噗”那支箭不偏不倚,正中他适才蹲着的所在。那李袖长竟能听声辨位,吴千里感觉人生遭遇最大危机,再也不敢发号施令了。那李袖长的射术太可怕了,九箭造成五死二伤,他空有一身武功,却没一点还手之力。

李袖长没有时间耗着,若是在大草原,他一人能把这群强盗全部射死。可惜时不我待,李袖长大吼一声:“杀!”

李袖长还是转身,捡起了盾牌、长枪,尚不知前方情况,不愿舍弃称手的兵刃。李袖长将那张宝雕弓放入皮囊内,而后挂在背后,还是提着盾牌、长枪,他要乘此机会,稍微休息一会儿。这三次三箭齐发,耗费了他不少精力。以他的臂力,可开三十次硬弓。可在雨中,宝雕弓大概还能使用十几次,弓弦会松掉了。前面是一群无胆鼠辈,凭他手中一条河北大枪,便能将这群强盗一扫而空。

赵罩臂力惊人,背着九斤重雁翅刀,左手持着皮盾,右手端举着一把三尺飞枪,已步入障碍物四十步开外。人一个急冲,手中那把飞枪,已抛向了半空中。

“嗖”飞枪在空中翻滚,隐入雨幕之中。电雨交加,只听一声惨呼。

赵罩极其善长投枪,又从背后摘下一把飞枪,再一次发力,三十步之内,已到百发百中境界。

“嗖”飞枪在空中抖出蛇形,又很快修整成了一条抛物线,直接射中盾牌,只见盾牌瞬间碎裂,破开一个小洞,那飞枪余势不减,再破开皮甲上的护心镜,直接贯入一名好汉胸膛。

对面飞来一把飞枪,赵罩看那飞枪在空中扭动,软绵无力的样子,感觉十分好笑。用他手中第三把飞枪挡了一下,狠命的向前一甩,这才是杀人的力道。已迫近二十步内,赵罩取下腰间的链子飞锤,手腕抖动链子飞锤上的木柄,“嗖”二斤重的链子飞锤,砸向一面盾牌。

敌我双方距离更近了,赵罩看见一名大汉举着大砍刀,飞快的拔出一把三斤重的斧子,抡圆了臂膀,飞出了斧子,“噗”那是斧子切入脑袋的声音。赵罩手中的皮盾,已与好汉手中的盾牌对撞,双方都感到头昏眼花。赵罩紧握着九斤重雁翅刀,一个力劈华山,一刀将对方手中三斤重的雁翎刀与胸膛一起劈开。

“杀”赵罩一扫胸中的郁闷,第一个冲破了好汉们所设的刀盾阵。就一个冲刺,就被他杀了六名好汉。

这场厮杀,大概用了一百息,这古人所称一息,就是呼吸这么短的时间。吴千里带领的三十名好汉,已伤亡十几人。不要说稳住阵脚,能否逃脱怕也危险。

吴千里算是一条好汉,可看见赵罩杀人犹如砍瓜切菜,甚是忌惮。那对方没他高,也没他壮,哪来这身武艺?吴千里鼓足勇气,挥舞着两把雁翅刀,自信武功高过对方一筹。

这套武松双刀法,又名行侠双戒刀法,是吴千里请来大同最有名的武师王重阳,花了半年功夫学练,又是勤练不缀多年,才有大乘。武松双刀法讲究重心宜低,以求身稳力雄。大开大合以求舒展筋骨,清晰刀势,也是轻撩细拨而不失。吴千里凭借两把六斤重的雁翅刀,还从未遇见对手,这肉搏战不遑多让,自信比那梁山第一条好汉武松更强。起刀的速度靠的是肱二头肌,肩前三角肌和背直肌腰起立肌的迸发力气,吴千里第一刀,上面一刀兜头,下面一刀拦对手的雁翅刀,倾注了他毕生所学。

还有十几名好汉杀出了血性,只想为死去的弟兄报仇,十几名好汉极其猛烈的冲向了三名护卫。他们已经豁出命来,全然不顾对方的招数,以命换命的打法,这是江湖人最怕的打法,不讲招数的乱打。你捅刀子,我也捅刀子。你要挡我的刀子,那我还是继续捅刀子。

十几名好汉想法没有错,勇气可嘉,可他们遇见的是训练有素的走私队护卫。这些护卫单打也就是大明边军家丁级别,不比江湖上成名已久好汉厉害。可这三名护卫合在一起,组成了三角刀盾阵,那十几名好汉就像撞到了一块铁板。

“咚咚咚”十几件武器,全招呼在盾牌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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