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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子向李素华微微一笑,点点头,然后径直走到谷场中央,看着完颜婉兮,向她浅浅一笑,道:“如果你还不带着你的鞑子兵离开,我不介意你成为我的俘虏。”说着,将手中的那只埙轻轻放入怀中,语言轻柔,却有撼动人心的力量。
完颜婉兮见那女子款款走来,站在眼前,脸上有浅浅的笑意,一时倒颇觉诧然,不禁凝神向这女子多看了两眼,登觉眼前一亮,心中只想:“这女子很美!我是女人,亦不免艳羡呢!”
心念之间,突听得这女子说“俘虏”二字,心中一股傲气油然而生,遂轻摇了折扇,漫不经心地看着这青衣女子,亦是笑意吟吟,傲然道:“俘虏?呵呵……请问你高姓大名?又是何方神圣?敢对我如此无礼。”
“赤水寨常羲。”
那女子依然面含笑意,淡然地看着完颜婉兮,柔声说道,声音便如天籁,柔和,有力量,不卑不亢。
“赤水寨?姓常的?……”完颜婉兮沉吟半晌,从秦筝后走出,向前缓缓踱上两步,摇着折扇,轻轻一笑,不以为然地说道:“嗯,我听说过,常家不就是有一支‘赤苗军’么?传言说你家赤苗军是‘赤苗不过万,满万不可战’,对吧,呵呵,但在我蒙古大军马蹄之下,一样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何足道哉!”
“你这女鞑子说什么,想找死么?”几名跟来的青衣壮汉驱马近前,手持开山刀,指着完颜婉兮喝道。
“哈哈,你们敢杀我么?我大蒙古国西征军完颜部虽为偏师,秉承我大汗‘斡腹之谋’,自北南下以来,夺娄山关,屠同戎此关的娄、梁二姓,破夜郎城,击李慕白,所向披靡。假道大理,南越黔中,北击蜀地。撮尔之国大理亦不敢缨我兵锋,望我兵锋皆靡。……”
完颜婉兮悠闲地看了看这几名青衣壮汉,手摇折扇,缓步踱到那青衣女子身前五步处,冷冷一笑,仰起头来,甚是矜持傲慢,缓缓说道:“想这娄关,南距遵义,北接巴蜀,南扼黔桂,古称天险。关上千峰万仞,重崖叠峰,峭壁绝立,若斧似戟,直刺苍穹,人称黔北第一险要,素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说。……哈哈,何况你等一个小小的赤水山寨,倘我兵锋一至,皆成齑粉,你信么?……要不要试试,哈哈……”
“你走吧。……在我没改变主意之前,我们不难为你。”那青衣女子淡然说道,语音柔和,却不容置疑。
“呵呵,是么?你们敢难为本郡主么?……本郡主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完颜婉兮手摇折扇,依然闲闲说着,矜持,傲慢。
她不再看那名青衣女子,转头看向辛棘奴,笑吟吟的,道:“喂,那个叫辛棘奴的小叫花子,你刀法不错,敢来我夜郎军营么?”
辛棘奴闻言,未及搭话。
李宛若已是一步上前,挡在辛棘奴身前,冷冷看着完颜婉兮,气哼哼说道:“你这人阴阳怪气不男不女的,我棘奴大哥哥才不会去呢,还有,给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人说话就说话嘛,怎么老看着人家一个男子笑呢,说了你多少次啦,哼,……真不要脸!”
“哈哈,……我们走!”
完颜婉兮向身后部属轻轻挥了挥手,一名随从牵过一匹白马过来,她举步便要上马。
“慢!你可以走,把《金石录》留下!”
李芷若上前一步,平静地说道。
完颜婉兮回头看了看谷场中央的辛棘奴等人,呵呵一笑,向后手一挥,道:“一本破书,有什么用,我还懒得管呢,还你便是,呵呵。”
一名侍女手捧放置了书卷的檀木盘子上来。
李宛若一个箭步过去,一把将那本《金石录》拿到手中,看着这书卷已是发黄,足有百余年历史了,随手翻了翻书页,眼睛一亮,嘻嘻笑道:“咦,我们老李家的书这么香呢,嗯,咱真不愧是书香门第呢,棘奴大哥哥,你也闻闻,嘻嘻……”说着,将手中的《金石录》递给辛棘奴。
辛棘奴随手接过,翻开来,只觉书中发出一缕幽幽的甜香,嗅在鼻中,沁人心脾,让人倏忽间有种迷醉之感,心中微觉怪异,却又一时说不出哪里有问题。心念一转间,便不以为意,随手将《金石录》递还给李芷若。
李芷若微微一笑,接过书卷,翻了一下,递给姑姑李素华看管。
“我们走……”
完颜婉兮一改刚才的闲逸雍容,露出杀伐决断的神态,腾身上马,驱马缓辔来到辛棘奴身前,看着他,矜持着,笑盈盈的,道:“小叫花子,你我之间的战斗还没完呢,记住呃!”
呵呵一笑,转身向部众挥了挥手,拉转马头,当先驰马向庄外奔去。
千余鞑子部属紧随其后,前进者不躁,后退者不急,刀枪耀眼,军容甚是严整,向庄外奔去,很快跑得无影无踪。
那名青衣女子看着完颜婉兮带着一众鞑子将士离去,眼光从辛棘奴脸上转了转,然后走到李素华身前,躬身一礼,柔声说道:“李姑姑,你我两家累世交好,现在鞑子南侵,我姐妹三人甚是担心你们,大姐让我来叫你们尽快迁至我们赤水寨,合兵一处,共同拒敌,不知李姑姑意下如何?”
“容我三思一二。”
李素华脸上蒙了一面白纱,看不出神情。
只听她语气顿了顿,缓缓说道:“我兄长李慕白现下驻守于蜀中江油城,我原想举族北迁蜀地,去与我兄长李慕白会合,所以……,不如,你们亦与我同道,结伴北上蜀地,你我两家也好途中有个照应。”
那青衣女子平静地听着,轻柔地低了眉头,如一朵水莲花一样的,头上银饰辉映之下,面容愈显莹白如玉,眉梢眼角有浅浅的笑。
待李素华说罢,柔声说道:“如此也好,不过,我还得与大姐与三妹商议,再行决定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