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渐渐袭近,直觉告诉上官御,这脚步声很熟悉,看来这人没有练过功夫,一种莫名的不安感从心里袭来。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那力度似乎很轻又似乎很重,很焦急,越是这样,越让人匪夷所思。
上官御转过身,只见柳如风施展轻功,像一只小鸟般从窗口飞了出去,在苍凉的夜空下只留下一个凄凉的背影,反过身子,冰冷的声音在屋中响起:“谁啊?进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走进来一个面目慈善的老头,大约五六十岁,脸上因为赶路而布满汗水,也许是经历过太多不堪回首的往事,脸上沧桑的岁月显得一清二楚,他正是流云山庄的大管家——尚管家。
上官御微微皱眉,不安感越来越强,甚至一阵阵悸动着他的心,如果猜得没错,流云山庄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尚管家绝对不会亲自来,看来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尚管家,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流云山庄出什么事了?”
尚管家的眉头紧紧地拧起,老泪纵横,脸上的皱纹起伏得一清二楚,“少爷,请你快些收拾东西,跟老奴回去吧!老爷,老爷他......”说到这他的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老爷病危,怕是快不行了,但是老爷坚持要见上少爷你一面,好像是有什么心事放不下,才靠一口气熬到现在。”
上官御如同晴天霹雳,身子瞬间好像石化了一般,微微镇定,他闭上眼睛,掩饰自己心里的痛苦,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匆匆收拾好东西,准备连夜赶回流云山庄。
流云山庄灯火通明,如同白昼,那微弱的光线随着风儿摇曳,显得那么心无余力,似乎没有一点希望的,那是一片黑暗的死亡的气息包裹着整个流云山庄。
“咳咳咳!”躺在床上的上官鳌似乎显得十分虚弱,一件衣服半裹着瘦弱的身体,“御儿还没有回来吗?”他回首问一边的阿福。
阿福是跟着上官鳌从小长大的仆人,名义上虽然是下人,但事实上,上官鳌待他如亲兄弟,甚至比亲兄弟还要亲。阿福微微皱了皱眉,随即舒展开来,“老爷,尚管家已经派人去请少爷了!很快就会回来,你就放心吧!”
“阿福啊!你、你从小跟着我长大,这几年我一直卧病在床,流云山庄的事务一直靠你打理,真是苦了你了!咳、咳、咳、”上官鳌拿起一块洁白的毛巾捂着嘴咳嗽,等到气喘匀,拿下毛巾,上面的一块殷红刺疼了他的眼睛,他知道自己的时日已经不多,但是那件事一直埋在自己的心里,如果不把他说出来,自己死了也不会安心,“阿福,我在考虑那件事是不是该告诉御儿,我怕他承受不了!”
阿福很清楚上官鳌要说的事是什么,只是他也很犹豫,也许是时候该说了,“老爷,纸里包不住火,少爷一直都很勇敢,他会面对的,这是不能逃避的事实,他总该有面对的时候。而且老爷你的心中不是早有答案了吗?”
“唉——”上官鳌深深的长叹了一声,“还是你了解我的心啊,如果不说,就算我死了,这辈子我也不会安宁,御儿也不会原谅我。”
阿福皱了皱眉,努力淡笑着安慰上官鳌,“老爷,你安心休息吧,无论是对主子,还是对少爷,你都尽了忠,你休息一会吧,少爷很快就会回来的。”
上官鳌挥了挥手,轻轻地摇了摇头,捂着嘴咳嗽,“阿福,你先下去休息吧,照顾我一天了,也该累了。我不累,我怕一睡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永远带在遗憾离去。”
夜雨渐渐袭来,如烟如雾,细密的雨丝在天地之间布下了一张无边无际的网,灰蒙蒙的,就好像人们阴霾的心情,雨渐渐地越来越大,它无情地击打着艳丽的花朵,雨点重重地敲击在绿色的树干树枝、树叶上,树木在寒风之中瑟瑟发抖,竟如同老人一般,脆弱不堪。
雨无情地摧残着大地,同时也摧残着上官御的心,此时此刻,他的心就好像这雨水一样冰凉。
“少爷,雨这么大,这可怎么办才好?老爷那边怕是........”尚管家斜看了一眼上官御,见他也是着急的不得了,不忍心再说下去。
上官御望了望朦胧的雨帘,眉头宁得紧紧的,按耐不住焦急,他第一个冲出破旧的废屋,他决定冒险,生硬地吐出几个字:“继续赶路。”
“少爷,这太危险了,少爷,你不能拿生命来开玩笑啊|!”尚管家朝着上官御的背影大喊,换来的只是一片白色且苍凉的背影,无奈之中,尚管家等一些下人只好跟着冲了出去,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少爷,你不能过去。”尚管家不再是焦急,而是害怕,他用尽全力拉住上官御,希望他不是在开玩笑,“少爷,河水涨得太高,把桥冲垮了,我们再等等吧,也不急这一时啊!”
只见眼前出现一条大河,河水比平时高了几倍,河水漫过了他们的脚尖,远处波涛汹涌,声音震耳欲聋。水冰冷刺骨。
“尚管家,你既然怕了,就和各位兄弟们先在这儿等吧,我先赶回流云山庄,你们等桥修好了再过去吧!”上官御甩开袖子,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尚管家皱了皱眉,他绝没有害怕,只是在为上官御担心,他微微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少爷,老奴绝没有害怕,只是少爷,万一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奴该怎样向老爷交代啊!”他惋惜叹了口气,一挥手,口气豪爽道:“既然少爷执意要过去,老奴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辈,我们就和少爷一起过去吧!”
“对!我们要和少爷一起过去!”众人接过尚管家的话,举起手,跟着起哄。、
“那我上官御谢谢各位兄弟了。”上官御潇洒地甩了甩白袍,置身向河对岸走去。
水如玉城雪岭一般涌过来,高入天际,似乎海水都要被淘空了.水天一色.那阵势,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声音震耳欲聋,就好像打雷时的霹雳.巨大的浪潮震动着,摇撼着,激荡飞射,似乎要把天给吞下去,给太阳洗个澡.气势极其雄壮。
“少爷,小心!”众人失神惊呼。
只见波涛汹涌,潮水的声音震耳欲聋,涨得几丈高,白花花的潮水好像张开大嘴似乎要把上官御吞噬。
上官御一愣,躲过潮水的攻击,忽然小腿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动也动不了,他皱着眉,暗暗诅咒:“糟糕!怎么这会儿小腿抽筋?”眼看着潮水越来越近,渐渐朝自己逼近,却又毫无办法,忽然腰杆传来一阵疼痛,没等他反映过来,自己就已经被推到了河对岸,他一愣,即刻转过头,只见,尚管家的头顶已经被潮水淹没,是尚管家救了我,那潮水是冲着自己的,虽然他极力在挣扎,却无法挣脱洪水的禁锢。
“不!”上官御极力地叫了出来,他内心陷入苦苦的挣扎之中,朝着浪涛中的尚管家跑去,却被其他下人狠狠地拉住。
“少爷,你先回流云山庄吧,只怕老爷那边这着急呢,这事交给小的来做。”一个下人极力拉住暴如狂狮的上官御,这才使他恢复一些理智。
上官御紧握双拳,担忧地忘了那人一眼,转身上马,挥鞭,发泄自己的情绪,把悲伤深深地埋进自己你的内心,向着流云山庄赶回去。
“老爷,少爷回来了!”阿福面带喜色,兴冲冲的从屋外跑来,气喘吁吁,一头白发上沾上了一些雨丝。
半躺半卧在床上的上官鳌脸上也露出一丝丝的欢笑,披上外衣,在阿福的搀扶下从床上爬了起来。
一身雨水的上官御被淋成了落鸡汤,如墨的发丝紧紧地粘在脸上,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雨水随着衣衫直往下流,贴在背上。
“御儿回来了?”上官鳌咳嗽了一阵子,抖了抖披在身上的外衣,布满沧桑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看到的笑容。
“爹!”上官御忍住心中的悲疼,裂开苍白的嘴唇,挤出一个笑容,“是御儿回来了,爹,你还好吗?”
“咳咳咳!”上官鳌向着下人使了个眼色,众人识相地静静退了下去,轻轻地关上了门。
“爹,你这是干什么?”上官御疑惑地皱了一下眉头,严重闪过一丝顾忌,但很快就掩饰了下去,心突然下沉了一下。
“御儿,爹对不起你啊!”上官鳌轻轻地苦笑了一下,眼中全是愧疚,他轻轻地抚摸着上官御湿润的衣服,心狠狠地在抽疼。
上官御的心更是意料般的直往下沉,事情好像是和他预料的一样,虽然只是猜测,但这种情况,使他对自己的身世更加疑惑了几分,“爹,你从小都对御儿很好,你没有对不起我,你为何要这样说?”他的话里有着三分的试探。
“唉。”上官鳌畅谈了一口气,满带惋惜地摇了摇头,一副无奈,“御儿啊,你以为爹不知道吗?你早就在暗中查你的身世不是吗?”
“爹,你怎么知道?”上官御嘴角勾起苦笑,冰冷的双眸之中忧滤深深,深吸了一口气,“既然爹你都知道了,还请爹,告诉孩儿事情的真相吧!”
“这事迟早是纸包不住火的,如今果然应验了这句话。”上官鳌静静地看着上官御,轻轻用手抚摸他那菱角分明的伦廓,“咳、咳、御儿,别怨皇上,这一切都是迫不得已的,皇上也不想这么做的。”
“皇上?这关皇上什么事?”上官御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御儿,你是皇上的儿子啊!我可怜的御儿,咳咳咳!”上官鳌捂着嘴猛力地咳嗽,一口猩红的血花喷了出来,呼吸不匀,只觉得喉咙被什么堵着,上不来气,但他依旧用尽全力,说道:“御儿,别怪我,当年,迫不得已,皇上才叫老臣将皇子你带出宫,隐姓埋名,真正掌握大权的应该是你啊,这也是我为什么从小对你要求严格的原因,如今、如今咳咳咳,噗哧——”一口血喷杂上官御的面前,刺红了他的眼睛。
上官御身体如同天打雷劈,顿时僵硬,他本来以为自己最多只是个贵族的公子哥,没想到自己竟然是皇子,皇帝的儿子,这让他太过震撼了,“爹,你别说了,爹!”上官鳌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不带任何的遗憾,静静地离去,附在上官御脸上的手,瞬间垂了下去,上官御睁大了眼睛,不肯相信,“爹——”他仰头发泄自己的悲痛,一行清泪从脸庞上流过,虽然自己早就有心理准备,不管结果是什么都接受自己的身世,但这个身世,自己无论如何都难以接受,这。太过残忍了!
上官御伏在虎纹桌上,沉浸在父亲去世的阴影的悲疼中,手里紧紧地握住传国玉玺,经过辗转的反思,他决定要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雨,仍然在下,本来雨过后,是天晴,可是现在人们却看不到一点天晴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