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校园的树林里静坐了好久。一个人,戴上羽绒服的帽子,仰望枯树枝丫里微弱的星光,感受两腿间来自大地的清凉,冰冻泥土里的余香,也是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我喜欢在这清醒的夜里,做自己的思考者,思考过去,也思考未来。我在过去与未来错杂的流波里荡漾,这种感觉很爽,很疯狂。
终于踱步于空无一人的校园,寒风好像有了魔力,可以吹乱我的思绪,使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走出校园,不远便是我住的小区。在小区门前的胡同里,我看到了惊心动魄的一幕。
三个年轻人拥在胡同里,挡住了我的去路。透过他们身体之间的缝隙,我似乎看到那里有一个蹲着的女孩,她的裙摆还在那些人的脚底下挣扎。我的脑袋“嗡”的一声,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们,就是那伙强盗犯?
那些人一齐回头瞟了我一眼,挑衅般地走了过来,原来是两男一女。我大致打量了这几人,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实施校园欺凌的学生,那举手投足间无法隐藏的痞气,让我不得不怀疑他们就是那伙抢劫犯。我的心跳异常剧烈,虽然既紧张又胆怯,但是瞄到角落里的那个瑟瑟发抖的女孩,我鼓起勇气大喊了一声:“你们,是抢劫的吗?”
我永远不会忘记接下来的场景,直到现在想想还心有余悸。
为首的那个女孩听到了我的声音,突然拨开我前面张牙舞爪的两个青年,摘下口罩,失声说了一句:“番阳?”
我站在原地,呆若木鸡。因为我清楚地看到,三个人之中的那个女生,居然是徐传蕊!
我惊呆了。面前的这个女孩,曾经是我的女友,我们经历了那么多美好的瞬间,可我从没想过再见面会是这样的场景。我有太多太多的话想问她:为什么你就是那个抢劫犯?为什么你要出现在这里?我知道她也有很多很多的问题想问我,就比如,我为什么出现在高中校区里。
徐传蕊开口了,声音比我想象得平静:“番阳,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错人了,我是住在这个小区里的学生。”我说着,下意识用围巾挡了挡脸,“你们是在抢劫知道吗?这可是犯罪!”话音刚落,我一个箭步冲上去,护住了角落里那个小声啜泣的女孩。我用余光瞟了一眼徐传蕊,她似乎愣了一下,随后背过身去。
那两个青年看徐传蕊没有反应,就呼喊着冲上来,对我一阵拳打脚踢。由于是蹲着,我根本没有站起身还手的时间,只能一边护着女孩,一边护着自己的头。剧痛一阵阵袭来,从下身一直蔓延到小腹,我感觉有点眩晕。
“别打了!”过了一会儿,徐传蕊发话了,让他们停止。我缓缓抬起头,迷迷糊糊之中看到徐传蕊满脸泪光。我扶着女孩站起身,步履维艰地往胡同里走,热气腾腾的血滴从我的前额滚下来,渗过我的眼角,但是我已经顾不得擦。走几步,背后传来一阵啜泣的声音:“为了一个陌生人,你值得吗?”
不知道当时的我是怎么想的,我只是气喘吁吁地回了她一句:
“她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