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往前冲的那个橘毛显然是练过的，江悦接连躲过了他的两个勾拳，正勉强稳住身体，就被旁边的一个胖子踹了一脚。
这一脚下了力气，刚好踹在江悦的腰上，江悦吃痛，倒在地上。
小姑娘细胳膊细腿的，这会儿趴在地上，被一群男人围着。
混乱中不知道是谁踹了她的肚子，疼得江悦蜷成了一团。
阳光好强烈，从人群间的缝隙洒到草地上的女孩身上，活像个中世纪油画中的天使。
“我干你娘的锅铲！”
远方突然冒出了这句有些奇特的脏话，一群人的注意力都跟着转向了后方。
苏烟把扎到腰迹的T恤放了下来，衣服上被拧成一团的地方皱巴巴的，她也不在乎，面色凶狠，眼里全是怒意。
“黄大圣，老子今天必须把你毁容了。”苏烟背在身后的那只手上拿着她定制的棒球棍，她舞了下棍子，助跑着打趴了一个前来拦他的男生。
江悦头发凌乱，半撑着地，捂着肚子站了起来。
苏烟在十里道那没少学打架，这会儿已经趴了两个，一群人戒备的把她围在中间，却也没人敢贸然上去。
江悦起身，腰上有些撕扯的痛意，她咬着牙忍了忍，一脚踹在背对她的一个男生的膝盖上。
男生身形不稳，跪倒在地，江悦顺势撑着男生的肩头一跃，一脚踹在他身旁的一个男生的胸口，借力跳到苏烟身旁。
苏烟早就派人查过江悦了，她当然知道江悦学过跆拳道和散打，而且学得不赖。所以现在面对江悦的这么一招也不惊讶。
二人现在异常默契，紧靠着彼此的后背，目光锐利。
站在外围的黄毛突然笑了，笑得很大声，甚至还呛到了自己。
黄毛抹了把嘴，抖着腿推开挡着路的两个男人，走到苏烟面前，饶有兴趣的看着她：“既然都来了，那一次解决了好了。”
黄毛扬扬手，另一批站在草丛里的人也跟着出来了。
这群人不像现在的这些人，这些可是实打实的练家子，全是廖浩铭在道上认识的兄弟。
五大三粗的男人走到黄毛身后站定，其中一个人认出了苏烟，皱了皱眉：“这是十里道的人。”
黄毛有些不耐烦的“啧”了声：“要你搞你就搞。”
男人犹豫了下，最后点了点头，缓缓向她们走来。
苏烟抿了抿嘴，不动声色的把江悦揽到身后。
男人出手很快，招招带风，苏烟还用余光留意着江悦，一个没注意，硬生生的抗下了男人的一拳。
这一拳是一点也不手下留情，打在苏烟脸上，一下就见了血。
苏烟口中满是铁锈味，她最讨厌这种味道，直接吐了口血在男人衣服上。
男人又是一拳，被苏烟用手臂挡住了，苏烟右手握着棒球棍，一棍扫在男人头上，直往太阳穴上打。
这下看戏的几个男人也扭了扭手腕上了场。
一个男人拧着苏烟的左手胳膊，另一个男人躲过苏烟的棒球棍，刚刚被打了一棍的男人接过棒球棍，直接一棍打在了被架着的苏烟的小腹上。
这一下带了力气，纯铁和肉体的碰撞发出闷闷的“咚”的一声，触目惊心。
江悦咬着牙，心里回想着散打招式，反身撑着押着苏烟的男人的手臂，借力跳了起来，一脚踹在男人的脸上。
苏烟刚被松开，就转身抱住了江悦。
江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地，后脑勺还被苏烟用手护住了。
苏烟咬着牙，用尽全力把江悦保护的严严实实的。
果不其然，几个男人被惹火了，又是用棒球棍砸，又是用脚踩，毫不留情。
苏烟感觉自己后背都麻木了，小腿也不知道被谁踩着打，原本观战的那群小混混也跟着加入这场泄愤游戏，苏烟感觉口腔里的那股铁锈味是越来越浓了。
江悦感受到苏烟在发抖。
苏烟把嘴里那股惹人烦的味道吞入腹中，从牙缝里挤了句脏话。
江悦吓得眼泪已经控制不住了，沿着太阳穴往下流。
不知道是哪个蠢货，用棒球棍砸了苏烟的脑袋，她轻呼了一声，抱着江悦脑袋的手也紧了紧。
江悦有些担心苏烟，抬了抬手臂，结果被苏烟压得更紧：“动你妈。”
江悦身子僵了僵，耳边是那群人拳打脚踢的声音，她人生第一次这么清晰的听到棒球棍和骨头碰撞的声音。
就在苏烟感觉自己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付远扬带着人赶来了。
一起来的，还有十里道的人。
十里道的头头是苏烟认的哥，这会儿他带着一帮人走来，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根十里道的专属特色棒球棍。
随着一声声的脏话响起，苏烟身上的击打也慢慢消失，周遭乱哄哄的，全是污秽的骂声和惨叫声。
江悦现在大脑一片空白，看着苏烟喘了口气，咬牙拖着身子从江悦身上坐起来。
阳光已经没有很烈了，天上是淡淡的金黄色，苏烟逆着光，脸上还有不少血迹。
苏烟抹了一把鼻子上的血，斜眼看着江悦：“如果不是程潜喜欢你，我绝对不会救你。”
说完，她撑着身子从地上站起来，背上火辣辣的疼，付远扬踹倒了缠着他的男人，连忙跑到苏烟身旁。
苏烟抬起有些酸痛的手臂，攀在付远扬的肩上，拖着左腿往外走。
付远扬看了眼地上的江悦，最后扭过头扶着苏烟离开了纷乱的斑马湖。
出了斑马湖，苏烟就一屁股坐在了萝卜丝巷的青石台阶上。
付远扬看着苏烟伤痕累累的，忍着泪：“我好像来晚了。”
苏烟直了直腰，冷吸了口气：“再早一点，爷命都没了。”
见付远扬一脸愧疚的垂着头，苏烟挑了挑眉，付远扬连忙从衣兜里摸了根双爆出来，他两指夹着烟递到苏烟嘴边，苏烟垂着眸含住烟，付远扬又摸出打火机为她点上烟。
付远扬坐在苏烟旁边，看她吸一口烟就立马帮她拿住烟，然后苏烟就仰着头吐一个烟圈。
“你怎么知道黄毛要找江悦麻烦？”
苏烟看着头顶飘散的烟雾，轻声道：“我看见黄毛了，一放学就看见了。但是我不想救江悦，我挺乐意看她被打的。”
苏烟顿了顿，低下头，吸了口被付远扬拿着的烟：“但是一想到程潜之后会难过，可能还会哭？反正他不高兴，我想着也挺不高兴了。”
苏烟突然觉得鼻子酸酸的，她刚刚挨了那么多打她都没哭，现在却眼眶一湿，颤抖着声线：“付远扬，你说……那小子怎么就值得我这么干了？”
付远扬感觉心里堵堵的，跟这日落似的，没由来的悲伤。
“我好讨厌自己啊……”苏烟闭了闭眼，哭得像个孩子，“我为什么那么喜欢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