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山脉绵延粗犷,如同虬曲巨龙盘伏在万里大地上。慕泽一人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中,两边青草、翠竹、野花、古树,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令人应接不暇。沉浸在这美妙的自然风趣中,很容易让人将凡尘琐事忘得一干二净。
碧翠的树叶沙沙作响,奏起了美妙的乐曲。几只鹂鸟在树梢间欢快地跳跃着,清脆悦耳的鸣声随着清风远远飘散。
慕泽一时兴起,脚底金光浓郁,身形化为一条绵长不绝的细线,逐风而去,步履甚是轻盈欢脱。
凡风者,拂千山,过万壑,点深水,袭密林,轨迹多变,神鬼莫测。慕泽在云水集中购得的身法名为寻风步,意思是摸索风的特点,追寻风的步伐,自然也能将着风诡异的踪迹模仿得惟妙惟肖。
虽然他才刚刚开始修炼寻风步,虽然这身法晦涩,需要很长时间才能融会贯通,但是此时方施展一二就立马显示出了它的不凡。
金色丝线越过丛林万壑,扬起阵阵沙尘,山野中回荡着追风少年爽亮的长啸,让出穴觅食的小兽竖耳而听。
随风奔跑了大半天,慕泽终于放慢了脚步,鬓间滑落出几滴晶莹的汗水,面色也略微有些红润。
他面前是一个陡峭的悬崖,站在崖边放眼望去,一池碧蓝的湖水静卧在穹顶之下,湖面水平如镜,倒映着青山绿树、白云暖阳,美不胜收。
慕泽长出了一口气,缓解了体内的倦意。如果没有记错,芸香所说的山间小屋应该就在这附近了。
果然,没张望寻找多久,他就在湖泊的侧面看到了一间隐在树丛中的破落小屋。因为山势草木的遮挡,它不是很显眼,就像随意散落在这山水墨画之间,颇有几分幽趣。
真是世外桃源般的存在呀,慕泽慨叹道。秀山秀水,草木葱茏,唯一不足的是人烟稀少了些,地方偏僻了些,但却正好满足了他隐于此苦修的计划。
慕泽一边赞叹着,一边寻找下崖的路,最终在陡立的半坡中寻到了一条几乎快要荒芜的羊肠小道,野草燎原似的疯狂生长着。
他沿路而下,扫去遍布的荆棘灌木,艰难地到达了茅屋前。
这里的野草更加随意散漫地生长,足足能没到人的腰间,一些不知名的昆虫在草丛缝隙间来回穿梭,释放着各种各样难闻怪异的气味。
慕泽强憋了一口气,拨开层层野草进入了茅屋里。屋中虽然不像外面那么荒凉,但也因为长久没人居住的原因而布满灰尘罗网。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常用的家具还在,虽然破些,但是能进行简单的收拾打理。在追求干净的愿望的强烈驱使下,慕泽撸起袖子,对着面前的肮脏污秽弯下了腰。
……
……
……
太阳逐渐偏西,斜照在茅草屋檐下,映射出一排排梳齿般的光影。一滩浊水顺着门口缓缓流出,一路涌入刚刚拔完草的坑坑洼洼的地面,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微型湖泊群。
慕泽将一块儿抹布扔进破旧的木盆中,直起酸痛的腰肢慢慢晃动恢复着。谁知道打扫卫生竟然这么累,比修炼还要累,劳动人民果然是最值得尊敬的。
他活动着筋骨缓缓走出屋子,夕阳已经落到了远处的山巅处,万缕霞光斜射在湖面的碧波之上。波光粼粼,偶有飞鸟点水而过,划开朵朵涟漪。几条肥美的鱼儿跃水而出,鱼鳞在霞光中熠熠生辉。
“还真是个好地方呀!”慕泽由衷地赞叹道,闲来在湖边垂钓估计也是很享受的一件事。
不,不用垂钓,直接用归元劲崩入水中,估计一下子能逮住好多条。慕泽畅快地幻想着,心潮澎湃之中,身上的气力又恢复了几分,心底那股好战的情绪也一下子被勾了出来。
正在此时,几声低沉的兽吼从远处的山脉中传过来,将屋前草上的落蝶震得飞了起来,郁葱的山林中隐隐有些骚动。
天色渐暗渐晚,那些昼伏夜出的凶兽纷纷走出巢穴,面对着莽苍的山脉放声长啸,宣示着自己的霸权,同时也宣告着腥风血雨即将来临。那些实力偏弱的小兽此刻蜷跪在地上,身体簌簌地颤抖。
听着这些狰狞可怖的兽吼,慕泽的情绪更加激昂了,无尽战意从心底迸射而出。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恨不得现在就冲入山脉中去找凶兽搏斗一番,也当做是自己初来乍到的见面礼。
正这样想着,他激动地往前迈出了一步。不过跨出去的脚还没落地,就忽然想起了临走前芸香的交代:山里夜间有野兽出没,不要轻易犯险。
是呀,这山中危险极多,可不能轻易而去啊!
他环顾四周,目光聚集到了一个葱茏的古木之下。在思忖片刻后,他径直走到树下,捡起了一根胳膊粗细的枯死树枝。
“这样总算不轻易了吧!”
在暮光笼罩下,慕泽拎着树枝大步流星地往远处的山脉中走去,样子之蛮横,像是个不讲理的收租恶霸。
夜幕沉沉,林野森森,拳头大小的猩红巨眼在漫山枝杈树丛中显现。这些巨眼凶光毕露,盯着远处的猎物,没有一丝感情,锋利的獠牙在粗重的喘息声中泛着凛凛寒光。
即便这里是万里山脉的外围地带,可平常依旧没什么人轻易地踏入,这些凶兽便是这里绝对的霸主。此刻,极端嗜血杀戮的天性被这些不可一世的山中魔王们释放出来,猎物的鲜血和碎肉便是它们要享用的美食。
可是今夜,一向正常运行的自然规则忽然改变了。一个手持枯枝的人类少年发疯似地冲入山林中,见到凶兽便两眼放光,不要命似的狂暴出手。
实力稍强的凶兽还能与之缠斗一番,可是毕竟一天没有进食,体力有些不支,寻找猎物是他们的首要目标,只能选择暂避其锋芒。而那些实力稍弱的凶兽却只能被动挨打,纷纷溃逃。
然而,最为可恨的是,那个人类少年不知道修行了一种什么样诡异的身法,总是能在片刻追上四处乱窜的他们,然后用棍棒迎头痛击。
这莽苍山脉间的树木在野兽慌不择路的撞击下倒塌了很多,一时间哀鸿遍野,万兽哭嚎。慕泽仿佛魔王降世,将那些实力暂不如他的凶兽恶狠狠敲打了一番。
虽然他没有大开杀戒,但依旧让那些被揍的凶兽们苦不堪言,它们翘首问天,祈祷这人类少年早点离开。
殊不知,这只是噩梦开始的第一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