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不对劲的地方说得通了,偌大的塔内居然没有发现一只老鼠,敢情都被这主吃进肚子里。周遭就算还有其他的老鼠,估计闻着天敌的味道,早就逃离得远远的。难怪这龙光塔内上上下下除了枯枝落叶,干干净净,已无其他活物。
房梁上大蛇虎视眈眈,随时有可能发动攻击,众人心有余悸,不敢擅动,不由自主的靠在一起。从上山到现在,一路平安无事,老顾差点忘记身上还背着那把红缨大刀,他一边盯着上方动静,一边小心翼翼的抽出那大刀,双手紧握。
他舔舔舌头,头也不动,轻声说:“道长,你刚说啥呢,蟒与蛇还有不同?”
华道长说:“蟒蛇,蟒蛇,平素里我们虽然都是连在一起叫的,其实,两者差别很大。最常见的是蛇,这蛇活得越久,体型也越大,有了修行,就成了蟒。这条蟒道行不浅,已经成精了,你看他头上那凸起的异物,都快生出角了,再下去化龙不远了。”
这条青蟒也许一开始只是普通的小蛇,机缘巧合在生活在龙光塔周围,日积月累,借着惊鸟铃神奇的功效,突破了自身寿命限制。也许是动物本能,青蟒也觉得龙光塔与别处不同,偷偷盘踞此处,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进境非凡,已经通了灵识。青蟒之前还知道隐藏踪迹,躲避人类,若不是此番发现带有修行的小道士引发贪念企图吞吃,怕是会一直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想到此节,华道长正色说:“今日怕是很难善了。龙光塔附近惊鸟铃覆盖地带,非常有利于修行,这条大蟒在这估计了超过百年了吧,已经修炼成精,日后还要继续在此处修行,我等已经知晓它的存在,它断不会放我们离去!”
“华道长你言重了吧。这条蛇只是体型大了点而已,怕什么!老顾可是我曹家护院。武功高强着,对付十几个恶人不是问题,别说这个大蟒,就是一只老虎,也是轻而易举。”曹芒说。
“恐怕不是那么简单。”何安生忽然想起龙光塔荒废的故事,“道长,同治年的那场失火会不会与它有关?”
华道长说:“蛇类喜阴,吸收的月之精华,修行越深,阴气越大,越是能引发天雷。现在想来,怕是龙光塔的那次雷劫要击杀的就是此物。”
”各位,此物能出上次雷劫中存活下来,道行匪浅,不要贸然与它对抗,先逃出去,再想办法对付它。“
众人缓缓行动,朝楼梯口挪去,像是听懂华道长的话,大蟒蹭的一下,从上半身从梁上蹿下,半垂在楼梯口上方,嘴巴不停的吐信。。
老顾大叫一声,让我来,疾步上前,双手握刀,斜着往上朝蛇头撩砍过去。这把刀老顾舞了几十年,这次上山前特意磨得锋利无比,老顾握着它,感受着熟悉的手感,放佛又回到年轻的时候。这一招招式虽然平凡,看似简单,却是老顾多年的招式精华凝聚而成,端得是凌厉迅捷。老顾自忖,就算在江湖上,也没有几人能接得住。
唰得一下,大蟒蛇头闪电般的躲了一下,闪过刀势,迅速的回转过来,咬向老顾的头颅。一击不中,老顾正想收势,刚准备变招,大蟒血盆大口已经咬了过来。老顾大骇,情急之下,只得往地上一扑,慌忙用大刀护住自己的后脑。哐的一下,蛇口咬在刀身上,发出金属撞击的声音.。巨大的咬力,震得老顾双手发麻,所幸大蛇旋即松口,老顾乘机在地上滚了几下,离开蛇头攻击范围。
曹芒心疼自家人,叫声好险,赶紧把老顾拉起来,嘴里咋咋呼呼。老顾依仗自己有一身好武艺,平素里在曹府没少吹嘘,今日在二爷面前失了手,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一边起来,一边讪笑地说,失误,失误,未想到这畜生机灵的很。
老顾深吸一口气,调整内劲,一手拖住刀柄,任由刀身着地,缓缓前行。这次他把压箱底的绝活拿出来了,此招名为拖刀斩,是其从老顾师父从回马枪中得到的灵感,转化成刀势,可攻可守护,老顾学会以来,还没失过手。老顾内息聚敛,一手拖刀,行至楼梯口处,不管不顾,扭头就往回走。大蟒见其要跑,迅速伸头去咬,老顾等的就是这个机会,拖刀那只手猛的发力收刀,另一只手迅速并握反向逆斩,身体随之后退。这下轮到大蟒收势不急,蛇身狠狠撞在刀锋,老顾一股巨力震的后退几步,停下来一看,刀锋缺了几处口子,再看蛇身,只在青黑的鳞片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
老顾惊呼:“好硬的鳞片!连我的大刀都崩出口子,自根本砍不动啊!”
众人瞠目结舌,大蟒又恢复成刚才的样子,悬在楼梯口处,蛇头缓缓移动,眼光一遍遍的扫过。
何安生转向道长,说:“道长,你也看见了,刀都砍不动,你看这可如何是好。”
还没等华道长接话,曹芒抢先说:“这都成精了啊,道长,可指望你降妖伏魔了。”
华道长无奈的说:“说来惭愧,以贫道的法力,超度一下亡魂,对付一下普通的邪祟,是没有问题的。世间妖物但凡挺过雷劫不死,就会脱胎换骨,体内阴邪之气尽去。安生,你看这条大蟒的气息是不是深紫色?这差不多是地仙的修为了。”
“若是在过去,它是可以成为此地山神或者地仙的。你说以我区区一介凡人,如何降服得了?”
乖乖,山神或者地仙,听起来就玄乎。宋朝以后,明朝以来,近几百年来飞升的人越来越少,到了近代,再无飞升之说,有种推断,就是说飞升之路已经断绝。
虽然飞升的路断绝了,但是无论是谁,修行到了一定程度,还是要遭受雷劫、熬不过雷劫,尸解,熬过了雷劫,修为更上一层楼,只是没有获得对应的神通。
“好在他只是有山神或者地仙的修为,还不具备对应的神通,否则,就更加难对付了”
华道长越说越玄乎,一旁老顾急了,说:“道长,你们上不去,不是还可以请神下凡吗?天上那么多神仙,你随便请一个下来,不就降服了?”
华道长叹息道:“你是不知道,今时不比往日。从很飞升变得很难开始,请神下凡便不是那么容易了。父辈相传,在明朝初期,我雷尊殿还能随随便便请到各路神仙,而到了现在,请神越来越难了。我与均耀是这世间仅存的还专门供奉雷尊的道人,就算如此,我们请雷尊下凡成功的次数,十不存一。罢了,我且试一试,你们拖住它。”
说罢,华道长盘地打坐,闭目冥想。
众人说话间,大蟒似乎有些焦躁,整个身子都从梁上滑下来,身体盘成粗大的一圈,蛇头抬起,竟然高过众人。
曹芒把怀中的藏着火枪掏了出来,何安生帮着上了子弹,两人站到华道长前面。火枪威力虽大,但是只有一发的机会,老顾叹了口气,拾起大刀站到大蟒与曹芒之间。
“何爷,我若是有什么事,二爷就拜托给你了。”
大蟒蛇头猛的一探,老顾侧身躲过,横刀就砍,刀口发出金石之声,火花四射。大蟒见伤不着它,干脆不躲了,张开大嘴一口咬住老顾腰部,往身体蜷缩处拉。老顾被举到半空中,吃痛挣扎,手中的大力奋力砍向蛇头眼睛处。大蟒为了不让砍中眼睛,咬住老顾,四处甩动。
“找到它的罩门了,眼睛,弱点在它的眼睛。”老顾被甩的头晕脑胀,手中大刀也没有个机会,只能不顾疼痛,在空中大喊提醒。
大蟒蛇头晃动不停,曹芒很难瞄准,更怕打到老顾。
“二爷,别管我,尽管打。”老顾情况危急,再不开枪可就晚了。曹芒慌忙之下,对着蛇身扣动扳机,轰得一声,子弹在蛇身穿透而过,留下鸡蛋大小的窟窿眼,大蟒的血一下冒出来了,大蟒吃痛,把老顾甩向墙壁,舍了他直向曹芒而来。
何安生与曹芒赶紧装弹药,准备打第二响,大蟒动作很快,并不给他们第二次机会,蛇尾甩过来。
何安生匆忙推开曹芒,还没来得及躲闪,只觉一股大力撞在自己腰上,整个人横飞出去。,撞在墙上,摔得那叫一佛升天,二佛出世。老顾就在边上,浑身是血,正挣扎着拄着大刀站起来。所幸的是大蟒并没有继续攻击他们俩,像是有智慧的一样,转而游向华道长和小道士。
小道士在边上吓哭了,哭喊道,雷尊爷爷,你快显灵吧,要是被这大蟒吃掉,雷尊殿可就没人了啊。
曹芒刚好装完第二弹,哆哆嗦嗦的朝着大蟒张开的血口开了一枪。那一枪子弹直接顺着蛇口打进肚子里,弹头在大蟒体内快速的翻滚撕扯,造成百倍于弹头的面积的创伤。这一下,算是真正伤到大蟒,剧痛之下,大蟒癫狂不止,蛇身不停的滚动,蛇尾四处抽甩。
曹芒一边在地上打滚躲着蛇尾,一边着急喊道:“道长,你再不好,我们就完了!”
大蛇尾巴狠狠击打在地板上,震动得塔身轻微晃动,连承重的木梁发出嘎吱吱的响声。何安生惶恐不已,生怕楼层木板承受不住巨力就此塌陷下去,他靠着墙默默得做着最终祈祷,希望自己的灵魂能进入天堂。
就在这时,一股庄严神圣的气息覆盖着整个龙光塔,大蛇停止翻滚,何安生睁开眼盯着道长,只见他面带威严,缓缓站了起来。
华道长的声音,没有一丝感情:“孽畜!还不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