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午时,烈日当空,卓慕歌牵着卓旷刚入练武场,便看到武场上一众习武少年男童,正认真在练武功招式。
转眸时,看到了正背对着她站在六角亭下,一身轻便玄衣的江逸寒。
卓慕歌脚步微顿,没想到他也在,不过正好,她正有事要寻他,也省了多走几步路。
“殿下,卓姑娘与卓小公子到了。”侍女恭敬说道。
江逸寒侧眸淡淡扫了她们一眼,着重督了眼卓旷。
而察觉到他注视的卓旷,嘟着小嘴警惕地望着他,手中紧抱卓慕歌,生怕他要欺负人。
在卓慕歌行礼过后,他指着卓旷与侍女说道:“带他去拜师练武。”
“是。”
侍女应下便要去拉卓旷,卓旷却没让侍女碰触,紧张地昂头与卓慕歌说道。
“娘亲随旷儿一起。”
江逸寒瞟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她留下,你一个人去。”
卓旷闻言,一脸的抵触,且毫无犹豫地喊道:“那我不去了。”
遂拉着卓慕歌的手欲往外走,“娘亲,我们回东宛,我不拜师了。”
没等他迈步,江逸寒轻抬眉梢,“你怕本王欺负她?”
卓旷确实怕,怕自己去了留下娘亲一人在,会被这大坏蛋欺负了去。
被他这一揭穿,心中一紧,卓旷慌忙大喊,“你!不许你欺负我娘亲!”
江逸寒嗤笑一声,双手怀胸,故意吓他,“你说不许便不许?本王若现在偏要对她动手,你拦得住?”
这顽童一副又蠢又呆的模样,莫名让他想要逗一逗。
卓旷瞪向他,张开手拦着卓慕歌面前,又气又躁。
看了一眼对卓旷饶有兴致的江逸寒,卓慕歌眸色微凝,将卓旷揽入怀中,并不想让二人多有接触。
“来都来了,旷儿岂能轻言放弃。”她半弯着腰,低声柔和道:“他不会欺负我的,旷儿还是快些去拜师吧,别耽误了时辰,”
卓旷很听她的话,但如今江逸寒就在他母子二人跟前,即便卓慕歌如此说道,卓旷仍旧有些忧心。
他紧抿小口,不放心的目光在她和江逸寒之间徘徊。
“没事的,去吧,别人先生久等了。”卓慕歌轻揉她的发,顿了顿,有意压低了声音,“旷儿送娘的弓弩还在呢,他敢欺负娘,娘就打回去。”
卓旷这才稍微放了点心,娘亲还带着弓弩呢。
江逸寒耳力极好,即便卓慕歌声音压地再低,他还是听到了,凤眸眼尾微勾,似在嗤笑也似不屑。
待卓旷一步三回头地跟着侍女进了武场,走到一个黑衣武师的面前后,卓慕歌面色逐渐恢复了清冷。
她走近了江逸寒,小声问道:“敢问殿下,半月前在巷口抓住的北越刺客,现在何处?”
安奇得到的消息不多,她只能借助那北越刺客了,看能不能问出什么,若是问不出,验证一下安奇所获消息的真实性也好。
江逸寒视线淡漠取来,其中藏匿着一丝锐利,语气微寒,“你想做什么?”
顿了顿,卓慕歌不太想说出原因,遂含糊道:“自是有事。”
她不想说,江逸寒却想问个清楚。
“说清楚。”
抬眸,对上他冷淡双眸,卓慕歌犹豫稍许后,才道:“草民想要问问,派他来杀我的主谋是谁?”
江逸寒眼中寒意微散,却没再说话,而是转眸看向了武场上的卓旷,看着他吃力跟着武师学招式。
过了许久,仍未见他说同意还是没同意,卓慕歌有些沉不住气了。
“殿下?”她轻唤一声。
话音刚落,江逸寒忽抬步往前,且淡淡留下一句话。
“原地等着本王。”
说罢,人已大步流星地走向了卓旷,而卓慕歌则被忽然出现的暗卫拦在了原地。
武师正认真指导这个逸王叮嘱过好好教的孩子,转眸忽见逸王走来,连忙恭敬作揖。
“参见殿下。”
卓旷亦见了他,被晒得通红的小脸蛋瞬间鼓了起来,眼里满是对江逸寒的不喜。
“如何?”江逸寒看着卓旷询问。
武师犹豫了一下,遂有些不确定,又似不解地说道。
“根骨不错,但他似乎手骨偏软,莫名肢体不调,难撑招式。”
常人若根骨不错,那么全身骨骼也会稍硬些,然而眼前这孩子,手骨异常的软,保持招式不动时,手控制不住地摇晃。
江逸寒微敢感诧异,遂道:“让他摆出招式,本王看看。”
武师点头,便让卓旷将他刚教的两个招式做出。
果真,江逸寒琉璃般的凤眸中,倒映着包子模样的孩童双手平举时,在微微晃动着。
江逸寒拧着眉,伸手欲将他晃动的手臂稳下。
他一伸手,卓旷却以为他要对自己动手,心中一慌,立时喊道:“不许你碰我!”
江逸寒才不理会他,仍未收手。
可手才刚碰到卓旷的手臂,卓旷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腕,极快地低头,狠狠地咬了他手背一口。
“殿下!”武师惊了。
这声呼叫,让练武的少年男童看了过来,亦都纷纷倒吸了一口气。
手背上的咬疼令江逸寒眸色一冷,他沉下声,“松口。”
卓旷不愿,即便是下意识的,在反应过来后,还加深了几成力度。
但一转眸,见到了武场外,卓慕歌担心焦急的目光后,牙齿还是不情不愿地松开了。
武场气氛略有凝固,视线都聚集在江逸寒身上,似都在猜测着,逸王会对卓旷做什么,打死还是打地半死。
意外的是,江逸寒并未生气,冰冷彻骨的目光扫视过众人,在他们慌忙转眸不敢多看了,才盯了眼手背隐隐血迹,冷视卓旷。
在其冷哼一声,不知悔改下,语气讥讽,“连学招式都不会,还想打得过本王?简直痴心妄想。”
卓旷昨日那番话,老管事早已尽数告知,故而心中兴味才会到武场来看看他。
此言使卓旷感觉被小看了,还是被最讨厌的人小看了,瞬间便炸毛了,鼓着腮帮子喊道:“谁说我不会!我会!”
话虽如此,但他也知自己适才手晃难稳,心头如被针刺,难受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