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看着他耍赖模样顿时呆滞,想起江逸寒的洁癖程度,心中隐隐担心卓旷接下来会不会被一掌拍死。
许是心里对卓慕歌莫名的愧疚,他不太想看到卓旷死在自己眼前,他担忧的抬眸看了一眼江逸寒,想着该如何帮卓旷求情,然一抬眸,却看到了令他讶异愕然的一幕。
江逸寒并未生气,反而嘴角带着轻笑之意,俊美孤傲的容颜在浅月照映下,显得十分令人惊艳,惊艳到江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眨了两下眼,果真眨眼后再未见到那抹笑,心中默默暗道,看来是真看错了。
江逸寒动了动大腿,即便卓旷抱得很紧,但他只需再动一下便可将其甩飞。
“凭你?”他嗤笑着。
卓旷听出了他鄙夷口吻,憋着气抱得更紧了,打算以行动告诉江逸寒他行不行。
然而这想法还没能维持多久,忽觉手一麻,他整个人往后昂倒,一墩坐在了地上。
“啊!”
卓旷最怕疼,这一坐,他小脸都青绿了,惨叫一声后红着眼怒瞪江逸寒,“大坏蛋!”
江逸寒翻了翻眼皮投以凉凉眼神,轻佻扬眉,啧啧说道:“还敢辱骂本王?你若是好好求一求本王,本王兴许还会大发善心将你带进去……”
没等他把话说完,卓旷紧握着拳头,瞪大了澄澈眸子,恶狠狠的咬着字,“求!你!带我去寻娘亲!”
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咬着说,气鼓鼓的样子向极了炸毛的小猫,令江逸寒见了,无端升起满足感。
江逸寒冷哼一声,语气有些得意,“哼,这还差不多。”
他对着卓旷伸出手,“起来。”
一旁的江河张大了嘴,目瞪口呆。
他跟随江逸寒多年,对于自己伺候多年的主子了解甚深,他可从未见过江逸寒这般“友善”的一面,被抱了大腿不仅没有降罪打死卓旷,竟还对着卓旷伸出手,想要拉其起身。
对了,他适才还瞧见了卓旷摔倒后,两只手是有撑过地面的,他都能看到,殿下又岂会察觉不到,可还是……
江河抿了抿唇,脸色奇怪又扭曲,仿佛见到了这天底下最不可能的事。
更让他不可思议的是,卓旷举着脏兮兮的小手拍开了江逸寒的手,凶巴巴的拒绝喊道:“我才不用你扶!”
卓旷拍了拍的灰尘,不愿与江逸寒同列而行,便小跑着进了院子,这次倒是没有人拦着了。
他个小身小,岂能与迈一步比他三步的江逸寒相比,江逸寒慢慢悠悠的走进,还不用一会儿就跟上了有些气喘吁吁的卓旷。
瞧着卓旷时不时回头瞪他的傻样,江逸寒忍不住出言嘲讽,“你又倔又蠢,和你娘可一点都不像,你当真是卓慕歌所生?还是被她捡回的?”
刚说完,他意识到了什么,脸色有了微微变化,莫名的,他竟想卓旷若真是卓慕歌所捡回的倒是不错。
这番嘲弄话语刺痛卓旷的心,不同于之前的小气恼,他回头怒瞪江逸寒,怒气冲冲的大喊着,“我才不是捡的我也不蠢,我就是娘亲生的!你,你不许胡说八道!”
江逸寒的话,让他想起了在云镇时听到过别人嚼舌根的话语,那些聚在村头女人说,说他连个爹都没有,他与娘亲长得也不像,他兴许就是捡来的……
想起这些话,卓旷眼眶当即就红了,年纪尚小的他当真了。
江逸寒心怀异样,故而没察觉到他的情绪,闻言,轻嗤说道:“既是亲生,你这长相脑子却与卓慕歌没有一处相像,看来你的蠢都是传自你爹。”
卓旷的蠢凶让他更为坚信,卓慕歌看中的那教书先生,定是个只会读书的蠢货,否则又怎会把卓旷生得这般傻气。
连番被嘲讽,卓旷已是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他恼火地扯着嗓子大喊,“不许你骂我爹!我不蠢,你才蠢,你是天底下最蠢的大坏蛋!”
这小东西竟然在维护那个蠢货?
江逸寒不悦垂下嘴角,低头冷视着他,“你若再敢骂一句,本王就让人把你扔出去。”
“你……哼。”卓旷憋着气,小脸气红得像个猴。
终是无法容忍和江逸寒同行,他气哼哼的留下一句话,转身就跑,“我自己走,我不要和你走一条道。”
反正都进来了,大不了他多花些时间找娘亲就是了,才不要在大坏蛋这里受气。
江河一见卓旷跑走,担心他迷路或是出什么事,他小心翼翼问道,“殿下,要不要属下前去跟着?”
江逸寒沉着脸,一看这脸色便不是很好。
“恩,别让他进了不该进的地方。”他烦躁着说道。
“是。”
独身走回屋子,他一直在想着与卓慕歌私奔的男人,亦想起了卓慕歌在南都时的那番梦语,烦意让他心中升起一股郁气。
进了院子,循着异样的呼吸声,他看到了正趴在他屋门前石桌上睡觉的卓慕歌,纤细削瘦的背影倒映在他眼瞳之中,眉头顿时一拧,下意识注意到此时的寒凉微风。
他快步走去,想要推醒她,只在伸出手时,手停在了离她面颊的咫尺之处。
今夜的月色并不明朗,但浅淡的月色与周围昏黄灯笼交映,倒映在卓慕歌素淡的容颜上,让他看来,比起她清醒时,此刻的她显得静谧且恬美。
垂下幽暗深邃的冰眸子,他骨节分明的纤长指尖曲起,在她白嫩面颊上轻轻一点。
“唔,睡着倒比醒着更为讨喜。”他轻嗤一声。
醒时,太过隐忍且聪慧,周身如聚起一个屏障,隔绝着所有敢靠近她的人。
不知为何,盯着卓慕歌的侧容看久了,他又想起了那人,初识时……那人与卓慕歌便也散发着一股拒人千里外的气息。
“娘亲!”
他失神之际,卓旷跑进了院门,远远的看到江逸寒对着卓慕歌伸手,立时以为江逸寒要害人,不由急切大喊。
这一唤,卓慕歌醒了过来,她猛地睁开眼微微抬起头颅,正处惺忪初醒中,感觉到了有个东西抵在唇上。
卓慕歌醒来得极快,江逸寒的手没来得及收回,她稍一动头颅,他的手便落到了她红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