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众人议论纷纷,口出鄙夷传言,道尽这尸体生前所做的恶事时,一个老兵忽然挤出人群冲了出来,直站到架起的尸体前,焦急大喊着。
“不是他!不是他下的毒!我见过凶手,我见过下毒的人!”
议论声戛然停顿,个个将士眼含怀疑,扫视着这老兵。
“我见过下毒的人!”
在老兵又一声大喊中,校场外走来一个将军,面色凝重的走到他面前,语气肃穆,“你说什么?不是他下的毒,那是谁?”
“将军,我,我在窗外见过下毒的凶手,我还记得他的模样……”老兵激动认真说道。
二人的声音不大,但在这空旷宽大的校场上,再小的声音也形成了回音,让围着的人都听到了。
将军抓出老兵的手,无比焦急地拉着他走,“你随我来。”
刚迈出一步,脚步一顿,和老兵说道:“你去大营帐告诉殿下,把你看到的知道的都告诉殿下。”
老兵点着头,快步往校场出口走去。
将军则叫住几个将士,冷声下令,“去,让各个火长把帐内士兵都召集到校场来,让他指认。”
“咻!”
话音刚落,一个飞镖暗器便从将军眼前飞过,直直的射到了老兵的身上。
老兵身子一僵,捂着手臂连连后退,惊恐的看着忽然骚动起来的人群。
大营帐内,江逸寒靠着椅背,冷冷看着江河压着一个五花大绑,口塞布袜的人走了进来。
看到抓到了人,卓慕歌松了口气,这主意是他出的,军营封闭,下毒的人出不去,便先以挂尸为由头引来下毒者,再找个人谎称看到了凶手,凶手若是急了,怕被抓到,定然会在人群中下杀手。
若是下毒的人沉稳聪慧,她还诓骗不了他,所以她才不能确定这人会不会上当,但看来……凶手并无耐性。
“殿下,他是凶手。”江河将人推倒在江逸寒面前。
这长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正恨恨的瞪着江逸寒,仿若江逸寒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江河拿掉塞着他嘴的布袜,好加以逼问。
但布袜一拿,卓慕歌看到了他下颚一动,似在咬着后牙。
在她曾被北越人追杀时,她看多了牙里藏毒,服毒自尽的人,见之,心中一惊,忙不迭喊道,“小心他自尽!”
话音未落,慵懒坐在椅上的江逸寒身形一闪,先其一步,咔的一声,凶手下颚脱臼了,大张着嘴难以开合。
“啊唔!”凶手痛到脸色发青,口水分泌而出,滑下嘴角入脖颈。
江逸寒嫌恶起身,阴鸷注视他,满怀杀意问道:“是谁派你来的?”
凶手从痛意中缓了过来,昂视着浑身散发沉沉冷气的江逸寒,目光一闪,惊慌求饶,忍着痛含糊不清的说道:“饶,饶命……是,是夜王……啊!!”
江逸寒阴鸷轻嗤,两指夹起从凶手身上搜刮到的飞镖,没等他把话说完,直接掷去。
那看起来还未用上一分力的抛掷,直接穿透了凶手的琵琶骨,让其痛苦惨叫响彻营帐。
江逸寒不相信幕后主使是江夜阑,即便他与江夜阑是势同水火的政敌仇敌。
卓慕歌也不信,先不提有意债赃嫁祸一事,从这凶手的身上,从他一开始打算自尽无惧生死上,便可看出他是个有骨气且死也不会泄露背后主使的人。
然而仅仅是被江逸寒卸了个下巴,便求饶起来,正常人都能看出他是有意债赃嫁祸。
江逸寒把玩着手上剩余的两个飞镖,阴戾冷漠重复,“谁派你来的?”
“是夜……啊!”
两支飞镖瞬间刺入了凶手的眼睛,让其叫得更为凄惨。
望着凶手那刺在眼里的铁器,卓慕歌心中一紧,她是看惯了被折磨到四肢不全的尸体,但她从未见过折磨过程,初一见,后背莫名发寒。
低头复杂看向江逸寒修长挺拔的背影,忽然又想起了五年前,对她的手段,毒杀放火,比起眼前这人,她死得倒是幸运。
思及此,卓慕歌的嘴角勾起微不可察的嘲弄弧度。
一番折磨审问后,凶手晕了过去,已是半生不死。
江逸寒轻啧一声,极为不满和恼火。
正要摆手让江河把人带下去,倒在一侧的凶手,袖中咕噜咕噜滑落一个瓶子。
江河捡起打开,捧到江逸寒和卓慕歌面前。
女纸一眼便认出了瓶中物,她拧眉低喃,“是白渝还有众多毒蛊。”
此人身上携带这么多毒蛊,他果真是……几人深究审视目光停留在凶手身上。
江云端来一盆冰冷热水浇在凶手身上,凶手清醒后,江逸寒眯起凤眸,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眼。
“你是南羌人?背后主使是……南羌使团还是……贺兰山月?”
清楚仔细一字一顿的审问,让被折磨到快要崩溃的凶手,出现了一丝与先前不同的情绪。
在江逸寒凌厉的逼视下,凶手即便闭口不言,但眼里不自主出现的慌乱与无措,仿佛在问着,他们是怎么猜到的?
江逸寒冰冷孤傲的面容上缓缓凝起一层冷郁的阴霾,阴鸷渗人的目光含着杀气。
“带下去,别让他死了。”江逸寒的声音一派的冰寒蚀骨。
“是。”
卓慕歌神色格外凝重,起先她便怀疑下毒主使是贺兰山月或是南羌使团,但因江逸寒那句,时刻监视着,不见她们有所异动,这怀疑才被压入心底。
可如今一想,若南羌使团来意并非真为求和,而是为了谋反起战,是极有可能提前安排了人手祸乱军营。
让东陵内斗,再起外患时,江逸寒迫于皇位之争而无暇镇压南羌马兵。
再迫害东陵极可能会派去镇守边关的将军,将军们一旦死绝了,即便东陵铁骑再强大,无人指挥也如无牙无爪的猛虎,空有威力而无伤害。
卓慕歌能想到的,江逸寒自然也能想到,甚至所思及之处更深。
他冷笑着,将手边的椅炳瞬间碾成木粉,阴鸷声音满是摄人煞气,“南羌国,贺兰山月,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