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卓慕歌,浑身上下不可谓不惨烈,一身青衣血迹斑斑,被强迫抬起的扭曲面容皮肉翻滚,弥漫着已经泛黑的可怕伤痕。
她被贺兰山月掐着脖子,随意拽动在一脚,衣衫上满是血迹鞭痕,单薄如纸的身子犹如被摧残的破布。
只消一眼,江逸寒的眼瞳骤然缩紧,脸色大变,呼吸急促困难,心疼到犹如心头被针所扎,一根一根,抑制不住的疼痛席卷全身。
江逸寒很清楚,卓慕歌要是落到了贺兰山月的手上,即便不死只怕也会掉了半条命。
可清楚归清楚,就是已有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卓慕歌那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模样,他体内暴起的戾气杀戮之心,便难以控制。
“贺兰山月!”竟敢伤她如此!!
江逸寒将目光从卓慕歌的身上转到了贺兰山月的脸上,神色阴森暴戾,一字一顿从牙缝中挤出狠佞语气的话语。
看到江逸寒那赤红骇人的凤眸,仿佛在说着绝不会放过她,贺兰山月的身子便抖得愈发厉害,脑中划过八年前江逸寒杀人如麻的场面,本就惨白的脸色更白了。
她瞪着一只冒着红丝的眼,一手拽着没有反抗能力的卓慕歌往后退去,“别过来!别过来!”
她不想死!不能死,她不能死在江逸寒的手上!
因恐惧,贺兰山月拿着匕首的手微颤,无意将卓慕歌的脖颈割开了一条细缝。
目光触及卓慕歌脖颈处滑下的血滴,江逸寒紧紧攥着拳头,青筋暴起,目呲欲裂。
正是这一道伤痕,让莫名浑身剧痛到失去意识的卓慕歌,恢复了那么一点点的意识。
染着一层水雾的朦胧视野中,她看到了江逸寒模糊的身影,剧痛之中,心底燃起了生意。
江逸寒能救她的吧……他不会让她死的,不会……
“咳咳,江……”她无力轻咳两声,虚弱欲唤出江逸寒的名字。
看到卓慕歌颤抖着抬起的伤痕累累的手,狠厉面容微变,江逸寒只觉心头隐隐作疼,身子不由前倾几分,似想立即将她抱入怀中。
但身子才微微动弹了那么一下,他就看到了贺兰山月拿着的刀刃在逼近卓慕歌的脖颈,身形顿时紧绷,暴戾神色恢复。
“放了她,本王兴许还能饶你一命。”江逸寒冰冷阴鸷直视贺兰山月。
饶了她,但也不会让她好过!他会将卓慕歌所遭受到的折磨痛苦,逐一甚至加倍还给贺兰山月!
贺兰山月此时的意识即便被恐惧与痛苦覆盖,但看到江逸寒那阴戾眼神,也能想到她放了卓慕歌的后果。
一想到那后果,贺兰山月浑身一颤,整个人清醒了过来。
面容一沉,她鼓起胆子,勉强冷笑回道:“放了这贱人,本宫才是真正的找死。”
她吞咽了下口水,不敢直视江逸寒的眼神,神色一狠,毫不犹豫地用匕首在卓慕歌的脖颈处再划下一道伤痕。
动手之时,亦颤着声威胁,“不想她死,就让人把马车开到断桥,否则,否则本宫就是死也要让她陪葬!”
狠佞目光不离贺兰山月,江逸寒抿唇不言,也未让开身子,仿佛在犹豫深思着。
贺兰山月的神态倒映在江逸寒眼中,时已近崩溃癫狂,一副真的要与卓慕歌同归于尽的样子。
江逸寒握着的手愈发加紧,浑身被阴森气息所萦绕,生平第一次这么想要杀一个人。
他清楚知道放了贺兰山月的后果,他虽早已做好了与南羌一战的准备,但因江夜阑的缘故,这准备犹差一步。
此时放了贺兰山月,江夜阑必在后日以此为借口逼他带兵攻打南羌,他拖下江夜阑的准备未全,离开东陵后……
江逸寒的心在权势和卓慕歌身上徘徊,摇摆不定,走近的暗卫将士见了,纷纷忐忑起来。
贺兰山月生怕他不在意卓慕歌的生死,心跳如鼓,手都抖了起来。
她不想死,她还想回到南羌夺回属于她的东西,还想杀了卓慕歌!她还想……还想得到一个人!
求生的念头一重,贺兰山月便急躁了起来,良久沉默后,终是忍不住颤声大喊,“让开!不然本宫就杀了她!”
她一激动,匕首一沉,在看到那顺着脖颈缓缓滑下的血,江逸寒的心犹如火烧般地疼痛,终是在看到卓慕歌垂下的手没了动弹后,心偏了。
江逸寒咬着牙,浑身透着一股嗜血狠辣,阴森冷笑,“你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本王迟早会带人踏平南羌,将你诛杀凌迟!”
听到这话,贺兰山月先是一喜,再是恐慌。
这番话也传到了几个将领耳中,他们的脸色急剧大变,又胆大的走了过来,急急要阻拦。
“殿下不可!若是放了她……”
将领阻拦话语未尽,江逸寒斜去阴鸷渗人的冷眸,迸发的杀意猛烈袭去,让人身形一僵,不敢再多言。
“放行。”
冷冷抛下一句话,他压抑着杀意,让开了路。
贺兰山月紧绷的身子一摊,面露大喜,松了口气,但紧紧掐着卓慕歌脖颈的手却未松开一分。
然低眸时看到卓慕歌痛苦扭曲的脸,贺兰山月的面上划过嫉妒与仇恨杀意,抬手捂住已经疼到麻木的眼,握着匕首的手一紧。
“贱人!别以为你逃过了一劫,本宫是不会让你活下去的!”
她已在卓慕歌的体内下了白渝,三日内必被白渝啃噬肉骨而亡。
马车由江河掌路快行,很快便到了断桥。
那是一处深不可见底的悬崖,悬崖中间是一条废旧的摇晃木桥,雾气弥漫,阴森冷寂。
悬崖另一边,是南羌派来接迎贺兰山月的人,看到江逸寒兵马,俱是惊恐无措。
贺兰山月颤抖着腿,拖着已不知生死的卓慕歌下了马车,她慌张的扫视着江逸寒,一步步倒往桥头。
一上桥,便看到江逸寒拿起了一把散发着冷意的银制弓,他接过江河递来的箭,锋锐的箭头,正对着贺兰山月的头颅。
“过了桥马上放人,否则,本王会让你知道箭穿头颅是何等滋味。”
江逸寒渗人话语一字一顿传出,弓箭后的阴鸷冷眸凌厉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