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贺的子侄。
卓慕歌无意听到这几字时,霎时讶然,没想到竟能抓到裕城城主的子侄。
江逸寒出了帐子,卓慕歌虽也想跟去,但深知腹疼难耐,走一步便是万虫钻骨的疼,让她不敢动弹。
静等着江逸寒回来之时,她喝了江河端进来的药。
那药苦到她的脸都皱到了一起,这药绝对是她喝过最苦的,让她一口下去再不想喝第二口。
低头轻嗅一下,卓慕歌方知药中加了坚龙胆,黄连,竟还有川楝子,怪不得这般苦。
左等右等等不来江逸寒,她便抱着卓旷睡在了他的帐内。
再醒来时,她只觉浑身犹如散架般的疼,身子还时不时的颠簸两下,令她难受不止。
睁开迷蒙双眸,清醒了些后,方觉小腹在被人按压着,浅浅暖意源源不断的从一块温润硬物,透过衣裳渗入腹中,让她腹疼得意缓解。
动了动身子,抬眸一看,竟是卓旷在拿着一块巴掌大蓝紫色玉,轻柔小心且专注的揉动着她的小腹。
似察觉到了她的动弹,转眸对上她的双眸,大眼骤然一亮,“娘亲醒了!”
浑身酸痛让她不想动弹,索性也就不动了,任由身体随着马车颠簸。
抬手揉了揉卓旷的发,她凝视着那巴掌大似玉非玉,蓝紫交加的物什。
“这是……什么?谁给你的?”卓慕歌奇怪询问。
卓旷没有停下拿着玉揉动她腹部的动作,闻声不太情愿的回答。
“大坏蛋给的,他说这个叫暖玉,昨晚娘亲睡着后,大坏蛋就让我用它敷在娘亲的肚子上,时不时的揉揉可以减疼。”
说着说着,大眼扑闪扑闪一动,大眼明显溢着点心疼。
“娘亲还疼吗?疼的话我继续给娘亲揉。”他小声问道。
闻声,卓慕歌才仔细凝视卓旷的脸,他眼下的乌黑吸引了她的目光,亦让她骤然拧眉。
白皙纤细的指节触了触他的下眼睑,卓慕歌面露心疼之色,“娘好多了所以不用了,倒是旷儿,昨夜是不是没睡?”
卓旷眨眨眼,遂坐正起来,用着正经神态,却又心虚摇头。
“我不困。”
手微顿,卓慕歌故作不满的皱起小脸,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旷儿什么时候学会骗人了?还骗娘亲?”
卓旷心虚低头,手上动作未停。
“就困一点点,就一点点。”他心虚道。
卓慕歌无奈抿唇,一把将卓旷小心拉到了床上,在其挣扎时,低语道:“听话,别让娘担心。”
话落,卓旷眨巴着眼不动了,还伸着小爪子,依恋的抱着她的腰腹。
片刻后,才呼呼睡去。
见之,卓慕歌笑了笑,丽眸转向被微风吹拂而起的车帘珠,艳阳天下,挺拔修长也威武的身影令她怔怔失神。
过了峡谷,午时刚到烈阳高挂之时军队抵达了裕城城外,步兵将军纷纷来迎。
入帐休息了一会儿,她醒来才去隔壁寻江逸寒。
刚一进去,便见几个暗卫把几具尸体拖出帐子,因尸体衣着缘故,她多看了几眼。
帐内,江逸寒支肘坐于高堂,淡淡垂眸,修长秀美的指节轻抚杯沿,端起轻抿一口,举手投足之间尽显高雅。
但不知在想着什么,他眯着深沉凤眸,幽幽凝望着一角。
听到步伐声,抬眸随意一看,见是卓慕歌,入鬓长眉一拧。
“不在帐中多休息,过来寻本王何事?肚子可舒服些了?”在她走近后,他冷淡问道。
明明是关切的话语,却让人听不出关心的语气。
神情一顿,卓慕歌将拿在手中的温润暖玉递了过去,“好多了,谢过殿下的暖玉,草民特来还玉。”
江逸寒浓密长睫动了动,目光在玉上划过一眼,用着毫无波动的语气说道。
“这玉便赐你了,权当你发现那信的赏赐,日后记着随身带着。”
卓慕歌垂下眼睑,淡笑道谢,“多谢殿下。”
收起玉,她转身要走时想起了那几具被拖出去的尸体。
“被拖出去的那些南羌人是谁?”她扭头询问。
“你认得裕贺?”江逸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她,抬起的细长凤眸摇曳着幽光。
裕贺,卓慕歌没见过,但却听过。
凝思片刻,她盯视着他,说出的话略有些不确定。
“……可是那位与北越顾惊鸿,与殿下有三师之称,先皇犹在时,与殿下在朝堂纸上论兵打成平手之人?”
裕贺不是南羌人,而是东陵人,传闻已是过了半百的年纪,喜和不喜战,隐居于山林之中,非常人请不出来。
在边关大营,听闻南羌王请出了裕贺镇守裕城抵御江逸寒时,她很是讶异。
江逸寒意外挑眉,“你知道得还不少。”
闻声,卓慕歌立即抿唇,江逸寒与裕贺比试时,她还在江逸寒身旁,就待在长安别宛外,此事他与她说过。
能与他一比高低打成平手的人太少,他说过后,她便记了下来,不过……除了朝中人,知道此事的人不多。
默了默,察觉他审视眼神,目光一闪,声音淡然,“草民毕竟走过几年镖,此事在江湖中略有听闻。”
“裕贺与那些尸首又有何干系?”她转回话题,面现疑惑。
收回目光,江逸寒支肘靠在一边,懒懒地倚着,半眯起透露着点点阴寒的凤眸。
“被本王杀掉的人,是裕贺派来的使节,想要讨回裕贺那废物子侄。”他幽幽说道,口吻嘲弄。
卓慕歌也不意外,只想起传闻中裕贺待他子侄的爱护程度,眸光微烁,“他想要用什么与殿下做交换?”
提起此,江逸寒冷笑一下,露出一副仿佛被羞辱的神态,“绫罗绸缎,黄金万两,呵,看来本王在裕贺眼中是个贪财之辈。”
卓慕歌眨了眨眼,立时也觉裕贺是在羞辱江逸寒。
江逸寒抄了南都孟家后,顺势将自己的人顶替曾经孟家在南都,甚至渗透至其他郡县的商势。
现在,江逸寒最不缺的就是钱。
深思许久,她迟疑了一下,蓦然开口。
“草民听闻裕贺嫡系家族人丁单薄,这一脉中仅剩的男丁便是他的子侄,传闻他极为宝贝这个子侄,如今这一脉男丁落到了殿下的手上,他定然十分着急。”
“殿下不如借此机会将他招揽过来,否则有他守着裕城,短时日内,殿下恐怕难以攻下裕城,即便攻下了……只怕也得费上不少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