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贺面色无常的挪开了脸,无情开口,“……逸王殿下怕是误会了,我并不认得他们。”
“哦?不认识?”江逸寒剔了剔眉梢,随意扫过几人一眼,毫无预兆,两片精致的薄唇中淡淡吐出几个字节,“那杀了吧。”
江河应声,几刀落下,人已经倒在了裕贺的脚边。
裕贺的脸变也未变一下,甚至踢开了其中一个爬到他脚边,恨恨瞪着他死不瞑目的人。
气氛略显僵持,帐内阴暗火光摇曳,晃在裕贺的脸上,莫名诡侧。
良久,在江河把尸体都拖下去后,江逸寒直起懒散腰身,起身往外走,目不斜视淡声道。
“本王还有要事要忙,就不招待裕城主了,裕城主请回吧。”
被下逐客令的裕贺急剧变了脸色,猛地站起,皱着老脸凝视江逸寒。
“逸王殿下适才可是答应了我,要将我侄儿交还,怎么?逸王殿下这是想要反悔了?”
江逸寒冷斜向他,微微扬起嘴角,似在笑,也似讥笑,“还?这人不是已经给你了?是裕城主不要,怪不得本王杀了。”
裕贺脸色登时一青,蓦然明白过来,知道自己被耍弄了,不由愤怒到忍不住拔高了声调,气到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大。
“江逸寒!你敢戏耍老夫!”
他委下身段求他,这厮竟敢戏弄他!!
怒气涌至心头,裕贺恢复了平日傲色,怒火中烧大声威胁,“这人你今天必须交出来!否则别怪老夫翻脸不认人!”
说罢,他身后两个独眼护卫已经冲了过去,似要擒下江逸寒。
但还未靠近,眨眼之间,江逸寒周遭出现了十几暗卫,个个气息冷冽,令人不寒而栗。
两个独眼护卫一惊,停了下来。
裕贺本欲擒住江逸寒,用他威胁交还子侄,但没想到这厮护卫如此之多。
在裕贺快要咬碎一口银牙时,江逸寒冰冷讥嘲开口,话语内杀气重得令人胆寒,句句如刃,杀伐而来。
“你怕是忘了, 这里是本王的地盘,怎么?裕城主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马上死在本王手上?”
“你!”裕贺气极。
卓慕歌喝了药后整个人精神得紧,隐约听到隔壁喧闹动静,不禁好奇,他们说了什么。
竖耳细听不久,她忽见卓旷噌得一下站起,满脸慌张,双手在身上摸索着。
他急得快红了眼,口中直低喃,“不见了,不见了!”
卓慕歌微愣,尔后坐起柔声询问,“怎么了?什么不见了?可是丢了什么东西?”
“木偶,我给娘亲和祖母做的木偶。”卓旷无措的翻找着。
卓旷早些时候刚学会刻木时,便做了好几个木偶,有她的,有卓姐儿的,还有卓娘的。
许是将木偶当做思念籍慰,一想卓娘或是卓姐儿时,便会拿出来看看。
卓慕歌正想起身,帮他一起找,卓旷双目蓦地一闪,“我想起来了!”
话落,人已往外跑去。
现下天色已暗,今夜又非圆月,见卓旷跑出去,卓慕歌不得不担心。
“旷儿等等!”
她欲追去,但腹中刺疼令她难以跨步追赶。
出了帐子,帐外乌黑一片,她已不见了卓旷的身影。
自在枭城,她的帐子被南羌暗兵潜入后,江逸寒以他营帐为中心的内圈布置严防起来。
外圈是士兵将军的营帐,在东陵大营内,自是安全的,可她担心……师父追了过来。
迈步欲追,她蓦然看到江逸寒的帐子内,三个人被推了出来,正是裕贺三人。
裕贺阴沉着老脸,甩开了暗卫的手,冷哼一声,恨恨离去。
因两个护卫的独眼眼套,卓慕歌多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目光,与他们擦肩而过。
循着直觉,还有她隐约看到卓旷小跑的背影,她追出了外圈。
直止一处沙漠堆积的高地边,她找不到卓旷了,夜间的荒芜和冰凉袭来,令她不禁更为心急。
“旷儿!”
她呼唤着,忍着腹疼四处搜寻,在一个个无人的营帐内进进出出。
刚走出一个营帐,她听到了身侧另一个没有搜寻过的营帐发出了声音。
“哒哒。”
仿若踏着步伐的声音令她侧目。
“谁?”她紧张一喊,遂皱眉,“旷儿?是旷儿吗?”
她走了过去,正想打开那漆黑无灯的营帐,身侧忽然冲来一个慌慌张张的人影,毫无预兆的,将她撞倒在地。
“唔!”卓慕歌捂着小腹,面色浮现疼意。
缓过疼意,她抬眸看向撞她的人。
这人蹲下,收拾着散落一地的信纸,许是太多了,他不由抬头恶狠狠的瞪向卓慕歌。
“该死的,你长没长眼睛?!见了本官过来还不避开?!”
夜色乌黑,但卓慕歌还是隐约看清了他的脸。
是参军帐内的一个军师。
被恶人先告状的卓慕歌皱起眉头,撑坐起身,“我站在此处一动未动,是你先跑来,撞到了我的身上。”
说着,撑坐之时,忽觉手心压到什么硬物。
她下意识低头看一眼,却见是个半个巴掌大,方状木头之物,上面似乎还刻了字。
一眼,她隐约觉得眼熟,正欲捡起一看,那军师抢先夺走了。
“别碰我的东西!”他阴恶喊道,脸色颇为慌张。
匆忙收拾了地上的东西后,此人便慌慌张张的抱着信纸离开了。
卓慕歌还想着刚刚碰到的那物,她没能看清字,但上面的花纹却让她觉得无比熟悉,仿若在哪里见过,却想不起来。
想不起她也不做深思,起身要去帐子看看,卓旷是否在里面。
刚起身,卓旷那小小身影冲了出来,手中拿着两个玩偶。
“娘亲!我找到了!”
他满脸失而复得的喜色,投入卓慕歌怀中。
看到他,她顿时松了口气,一把抱紧了卓旷,拧眉教训着,“找到就好,不过下次不许再在夜里乱跑了,出了事怎么办?”
卓旷一愣,遂无措张望周遭,想起卓慕歌腹中还疼得紧却追了出来。
“我错了。”他面露愧意。
轻叹一下,她揉了揉他的发,“知错就好,日后切莫再犯了,走吧,我们回去。”
“恩。”
母子慢步离开,风中隐约传来二人细语声。
轻风拂过,未曾合严的帐帘被晃动了两下,隐约露出站在其中的一个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