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门被关上后,慕歌将目光投向了孩子惨白面色上,再看肩膀不断溢出的殷红鲜血。
她深知,若是药血对他无用,他会因失血过多而身故。
深吸口气,素白玉手抬起,转手便从怀中掏出了匕首,割开手心,让温热药血滴落在孩子苍白干裂的唇瓣上。
已半失去意识的孩子,眼眸咧开一条缝,他满是水雾的视线中,倒映着慕歌肃穆神色。
“呕!”
忽的,在血入口之时,孩子面色蓦然大变,艰难侧身后,生生呕出了一口血,血喷在了她的青衣之上。
慕歌惊愕了一瞬,抬手按住他的寸口把脉。
半响,她神色凝重起来。
“糟了。”
时辰渐过,候在屋外的少年们宛若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都过了半个时辰了,怎还不出来,急死我了。”来回走动的少年焦虑喊道。
一旁抹着眼泪,害怕至极的少年闻言,不安低喃起来,“她只说了试试,万一,万一救不回公子……”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同伴凶恶瞪了一眼,“别胡说!公子不会有事的。”
语罢,忽露出苦笑,“若是这女大夫真救不活公子,殿下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苦笑过后,重重长叹而起。
正在此时,负责在院外望风的少年急匆匆地跑回了。
“不好了,殿下收兵回府了,已走到了前院,看那走向,似要过来看望公子!”少年一入院,便喘着气,着急大喊。
话音一落,众少年的害怕低喃声消失了,来回走动的少年也停下了步伐,身子僵硬不已。
来报信的少年见他们静止不动,更是急切,“怎么办?怎么办?!”他上前喊道。
这一喊却是无人应答,能怎么办,逸王若是来了,知他们保护公子不利,等着他们的便是砍头刀。
若是公子止住了血,能活下还好,万一那女大夫救不了,他们就不只是死这么简单了。
“吱呀。”
忽的,在气氛越渐流溢着绝望焦灼时,紧闭的厢房门被轻轻打开了。
这一开仿佛解开了他们的穴道一般,纷纷站起,双眼含着亮光,围了上去。
“我家公子的伤势如何?血,血止住了吗?”带着慕歌而来的小公子,焦急紧张了询问。
慕歌敞开屋门,侧身让开了路,淡淡一笑说道。
“已经没事了,但因其身子太过薄弱,出血太多,暂且昏睡了过去。”
此言传入他们耳中,纷纷松了半口气,欣喜起来。
“太好了!”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道谢过后便急忙挤入了厢房,往孩子的床走了过去。
许是有略懂医术,把了把脉,无事后欣喜与同伴报喜。
慕歌在他们身后看着,微微吐出了一口气,低下头看向被污血染脏的青衣。
她的血的确救不了这孩子身上的毒,不过所幸能止血。
静站片刻,然见几人还沉浸于喜色中,她上前走近那带她来的小公子。
“人我已经救了,药铺还有些急事,劳烦小公子赶快安排马车将我送回去。”她站在他身后说道。
适才看了天色,她出来也有一个多时辰了,寻欢若是见不着她,定然急坏了。
那小公子眨了眨眼,目光无意闪了闪,遂后感激笑言。
“好,不过需姑娘稍等片刻,我去给姑娘拿些谢礼,多谢姑娘救了我家公子一条命。”
说罢,没等慕歌回话,他已快步往外走去。
谢礼什么的,她自然不甚在意,且比起谢礼,她更惦记寻欢。
微愣一下,她欲抬手谢绝阻拦,“无需出诊费,不必……了。”
不过小公子走得实在快,在她伸手之际,已走出了厢房门,慕歌无奈轻叹口气,只得盼望他尽快回来。
屋内药香浓郁却也闷热地紧,她走至门外,打量一圈院内布置。
马车驱使不过几刻钟,想必这宅邸还是在小镇内的,就是不知是哪家的富贵宅户。
昂着头她望了一眼明媚烈日,刺眼强光迫使她半眯起眼眸,望着望着,手不由得下挪,放到了心口上。
不知为何,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在她失神之时,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且越来越近,慕歌闻声,还以为是那小公子回来了。
然而,当她顺声望去时……
蓦然瞧见,院门处,一袭白衣模样俊美神色冷漠之人,快步走了过来。
俊美容色因冷面之故,略显艳丽,白肌玉面,五官深邃,远远一看,若非八尺身长与半挽长发,许是会被她认成了哪家美妇人。
慕歌自小在云梦山庄长大,下山次数也不多,甚少能见到如眼前此等俊美容姿之人,在她的印象中,见过生的最好看的男子,还是她那位段师兄。
目光触及美男子满是冷寒深究的狭长凤眸时,慕歌回过了神。
“参见殿下!”
忽的,从屋内走出的少年们瞧见了他后,纷纷一惊,而后作揖行礼。
殿下?!慕歌惊愕地微张小嘴。
而后方想起庄内得到的消息,东陵逸王赶赴边塞抗击北越。
他便是……逸王吗?
眼中惊艳彻底散去,慕歌蹙眉深思起来。
传闻中的逸王,八尺高个,凶神恶煞,十分粗犷暴戾,而眼前人……怎么看,怎么都不似传闻所描述的样子。
去拿谢礼的小公子紧随在逸王身后,在走近后,恭恭敬敬地指着慕歌,与他说道。
“殿下,就是这位姑娘,救了公子。”
逸王半眯起凤眸,上下打量着她,而后,将目光停滞在了她缠着手帕的手心上。
这阴寒眼神实在渗人,看得慕歌都觉背后生寒,浑身紧张起来。
在打量中,逸王忽勾起唇角,用着笃定的口吻问她。
“你是云梦山庄的人。”
低沉阴冷的声线,既莫名悦耳又十分让人不适。
这一问倒令慕歌愣住了,“你……认识我?”她疑惑询问。
见她承认了,江逸寒反倒好似怀疑起来了什么,双目凌厉起来。
二人对视片刻后,眨眼间,他不知何处拿出了一把短枪矛,在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毫无留情地向她肩膀刺去。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