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呀,是蛊师大人的红人,看到他腰间的令牌没,能调动所有傀儡,整个蜃楼就这一枚。”说到最后,语气已满是艳羡。
少年看着对面的黑袍大人,满心满眼都是羡慕,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向他一样耀武扬威。
就连和别人说起他的事,言语之中也是止不住的骄傲。
还未待他细细幻想,就听的“哐当”一声,不知道谁把讨饭的碗都给弄丢了,声音很是清脆,环顾四周后,才发现,原来是自己身边的叶轻。
对于这种见到崇拜对象的心理,少年已经见怪不怪,作为一个过来人,早已准备了满腹稿语,准备跟他传授自己的经验,谁知对方竟然直接往那边去了。
“你疯了?”少年一把拉住正欲往前冲的叶轻,满脸惊吓,平时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人,怎么比他还冲动。
叶轻看着拉住自己的少年,犹豫了片刻,重新坐了下来,目光却一直盯着黑袍人,从他上轿到离开。
“虽然人家位高权重,但也不能这么着急,看到他身后的傀儡没?”随即,做了一个杀头的动作,意思不言而喻。
叶轻满脑子都是方才那人的影子,只听见少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具体说了什么也没听。
“哎,跟你说话呢?”少年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见叶轻不理自己,便用胳膊捅了他一下。
“没事,你说。”叶轻收回心思,看向少年。
“你呀,就别想了,那位大人是出了名了冷血无情,蜃楼里有多少人想结交他,金银美人送了几箩筐,人家连看都不看一眼。”
“他这个人,一直都是这样的。”叶轻突然开口,神色之中竟还有些欣慰。
少年闻言却不乐意了,自己的独门消息,怎么说的他好像很懂一样,不甘道:“整个蜃楼谁不知道,再说了,你知道他的将军令是从哪儿来的吗?将军令知道吗?就是他腰间的令牌?”
看着叶轻陷入沉思的叶轻,少年瞬间又找回了优越感:“不知道了吧,我告诉你,那可是……”
“五千年前,蜀真国皇帝派人去海外仙山求的一块仙铁,由蜀真国丞相亲手锻造而成,用以统率全军,故又称之为将军令。”
叶轻捡起不远处的破碗,擦干净了身上的泥土后,才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跟前。
少年目瞪口呆的看着叶轻,吞了吞口水,许久才重拾信心:“你……是猜的吧。”
叶轻笑了笑,不置一词。
再说苏冥这边,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估计因为他是修行之人的缘故,所以愈合的速度比一般人快很多。
叶轻拎了一包红薯回来的时候,苏冥正在阁楼前的小空地上练剑,吓得屋檐上的乌鸦四处乱撞,落了一地的翎羽。
叶轻远远的看着,竟然生出一股莫名的安稳,不知为何,每次和苏冥在一起,总让他想到凰山的时候。
“阿轻?”
不知何时走到叶轻面前的苏冥,伸出手在叶轻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进屋吧。”
叶轻抓住苏冥晃动的抓子,顺势就牵着人进了厨房。
苏冥坐在门槛上,看着他轻车熟路的起火、添柴,样样都是得心应手,一点也不像和高高在上的神仙,比他这个凡人还像凡人。
“阿轻,你是怎么成仙的?”
苏冥有些好奇,他这样无欲无求的人是怎么成仙的。
叶轻添柴的手略微停了一下,无谓道:“运气好。”
“成仙这种事还和运气有关?”
世人为了成仙,潜心修炼数十年也不见得有什么成果,原来这种事情还和运气有关?
“凡间过世之后,直接就飞升成仙了,自然是运气好。”
闻言,苏冥仔细将人打量了一遍,试探着开口:“你过世时,年岁几何?”
世人传闻,凡人成仙,皆以飞升之容色显世。
是以,苏冥才要问叶轻,他什么时候过世的。
叶轻拨弄着柴火,认真的回想了一会儿,才道:“大约二十五六岁罢。”
倒不是他忌讳,实在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好多事情都模糊了。
虽然已经猜了个大概,但听他这么毫无顾忌说出来,心里还真有点不是滋味。
看着叶轻单薄的身影,苏冥突然凑过来:“好香。”竟然还迫不及待的要去水里捞红薯。
叶轻赶紧按住那双不安分的抓子,严令禁止:“这是沸水,你这双手不要了。”
苏冥难得的少年性子,“嘿嘿”的笑了两声,便径自坐在了叶轻身旁,看着他做“水煮红薯”。
蜃楼的夜晚和白天没什么两样,到处都是灯火通明,集市上的人比白天还要多,因为都是异类,所以大多喜欢夜里出没。
叶轻虽然性子温和,可心里一旦有了事,便会安耐不住。
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少年,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偷偷摸摸的出去了。
出了“摆渡坊”,轻车熟路的几个拐弯,就走到了一条站巷子中,完美避开了主街上的热闹。
乞讨的这几天,客栈周围的路,他都摸得差不多了,就连蜃楼目下的状况,也打听的八九不离十了,若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就能遇到故人了。
如此想着,走过几条阴森幽暗的巷子后,再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就是那位黑袍大人的府邸了。
虽说是楼主的大红人,但住的跟闹市隔的很远,整个建筑都连接着身后的大山,给人一种半前半楼的感觉。
入口处也极为谨慎,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过道,周围还施了阵法,莫说硬闯,就是靠近,都要惊动里头的人。
叶轻停在了门口,看着被里三层外三层保护着的府邸,心里也忍不住讶异,虽然在白天看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他现下已非常人,现在,又看到门前的阵法,心里就更加的疑惑了。
叶轻在门口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夜风一阵一阵的吹,虽说他是仙身,但还是会怕冷。
所以便找了个树冠密集的大树,在上头坐着等,等着等着,便忍住不打盹。
直到不远处脚步声响起时,才惊的他打起了精神,正欲飞身下去,才发现脚已经麻了,丝毫不听使唤。
眼看着黑袍人快要进入阵法了,心里着急,直接就从树上掉下去了。
虽然摔不出什么大意外,痛上一阵还是难免的,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谁曾想,一道黑影晃过,已经稳稳当当的落在地面上了。
看着身旁的人,叹了口气,把人拉到身后,转而看向停在阵法前的黑袍人。
“边将军。”开门见山,亦是如此。
说实话,叶轻心里并不能完全确定,只猜到了应该是他。
当时,他在上凰仙人的灵镜中,并没有看到边其微的踪迹,所以才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来了蜃楼。
那天,看到“将军令”时,他几乎就要确定了,但始终没有看到他的真面目,故不能完全肯定。
黑袍人转过身,虽然看不到面目,叶轻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的目光。
“叶相。”
许久,黑袍人才传来一声灰败的回应,时隔数千年,丝毫阔别重逢的喜悦。
“边将军,果真是……。”叶轻喜形于色,正欲上前,谁知对方却避开了他的触碰。
叶轻收回僵在空中的手,自顾自的笑了一下,艰难开口:“边将军,当年无尽崖一战……”
“叶相。”从见到叶轻时,就低着头的边其微突然厉声打断。
“叶相,你都已经成仙了,当年的事对你来说也就没什么了。”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地沉了下来,估计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叶轻心中一痛,虽说他被自己人捅了一刀,倒也确实是因祸得福,飞升成仙。
但心里总有个疙瘩,五千年了,如果能放下的话,他早就放下了。
他没想去讨回公道,只是想知道,当年那生死一剑,到底是谁握在那头。
是那位博学多才知己好友?
还是眼前这个忠心耿耿的将军?
“边将军,你当捅着好玩呢,要不,我捅你两剑,这事儿咱们就过去了,反正你现在的样子也不会死,最多就两个窟窿。”
站在叶轻身后,身着黑袍的苏冥站了出来,却不似叶轻这般好说话,对着边其微时,掩不住的厌恶。
边其微看了一眼面色不善的苏冥,继而转向了叶轻:“叶相,站在,我还不能死。”
随即,只见他后退一步,人踏入阵中的瞬间,当即就没了身影。
苏冥正欲入追,却被叶轻拦住了。
“阿轻?”
叶轻摇了摇头:“这阵法极为复杂,就算我们进去了,他人也早就不在了。”
回去的路上,叶轻一直沉默不语,苏冥虽然不知道原委,但已经猜的七七八八了。
虽然年代久远,史书上还是会有记载,至于具体如何,那就得另当别论了。
“心软了?”苏冥挑起话头。
叶轻没有说话。
“边其微虽然是个将军,说出来的话却一文不值,你不必往心理去。”
叶轻看了他一眼,还是没开口。
“很多事,只要它发生了,人还活着,就不存在放下一说,何况还是生死大事。”
苏冥拍了拍叶轻的肩膀,表示支持他。
看着少年老成的人,叶轻有些哭笑不得:“我都是活了几千岁的人了,没那么想不开。”不过,被人放在心上的滋味,还是挺不错的。
“那你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