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孟贤再回忆起来,也为自己当年自己的“英勇”感慨,认真想起来,都有点不敢相信是自己做的。
“早知道那时候不让你跟我们一起下战场了,省得现在这样。”
“哥哥,怎么能这么说,守土保国是我的志向,我这一身武艺,难道你让我去绣花吗?”
荣宠虽然到了顶峰,但是孟贤嫁人的问题还是太愁人了,因为豪门显贵都因为“狼女”的称呼退避三舍,普通人家也有点介意孟贤女将军的身份——女孩子,舞刀弄枪的让人笑话。
其实孟贤起初听到“狼女”这个词,还挺高兴的。狼群是很强大的团体,头狼更是强悍的领袖,她很愿意成为头狼一样的人物。即使后来知道这个词不含好意,偶尔听到,她也不会生气的。
她也觉得自己的想法不合群,也尝试劝过自己,是否应该选择弃武从夫,可是一个长时间用更高的思维思考的人,她不容易放弃自己的眼界去适应普通人的想法。
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了,难道真的要背弃礼法,抗旨不尊,将全家的名誉甚至性命葬送吗?
当然不行。
孟贤知道,一旦顾虑上这些,有些想法就永远只能是自己心底的秘密了,因为她至少要表面上显得很合群,但是内心的坚守,只有她自己知道。
几天后,孟夫人带着之前给孟贤准备的嫁妆来到了京城。孟家几代人都身为重臣驻守边疆,带来的嫁妆也都不寻常,所有听闻嫁妆内容的人都要掏掏耳朵,难以置信的再听一遍。
“卫娘竟就要这样出嫁了?”孟老太太在房里端详着孟贤的嫁妆单子,研究着是否还缺些什么。
“祖母,卫娘这个年纪的,孩子都该有了。”
孟夫人哼了一声,“你还说你妹妹,看看你自己吧!”
一家人虽然嘴上听着这么轻松,可是每个人都是舍不得卫娘的。一入侯门深似海,孟贤的心性哪是在那里呆的下去的。
“小姐,你在看什么?”
“月亮。”
“小姐放心,红缨会一直陪着你的。”
孟贤笑了笑,红缨是懂她的。月亮高高在上,皎洁明亮,看似风光无限可是每天只能按照一定的路线自东向西的行走,而且月明星稀,没有几颗星星陪在她身边。孟贤扭头继续看着月亮,红缨也不插话了,此时的安静是对她最大的安慰,要知道她的小姐可不是一般的感怀伤时的女子。
如果没有皇权的制衡,孟贤可能自由自在的在边塞当个将军,完成她似男子般的志向。或许还能遇见志同道合的男子,携手共度一生。可是如今,却只能嫁给一位从未谋面的闲散王爷。
孟贤想着想着,就自嘲地笑了起来。
大婚当日,皇上特赐十里红妆。全城的人都在今天放下了手里的活,来看接亲的队伍。
孟贤坐在轿子里,她身上的嫁衣是京城里手艺最好的十个绣娘花费一个月绣成的,头上的凤冠是太后亲赐的。皇家给了孟家极致的面子,还特别的答应了孟诚敬的一个特别的陪嫁——一支五万人的孟家军,从皇上赐婚那天开始,这一支军队就从边关出发了,不为别的,就为了作为孟贤的陪嫁,而被调入京城。孟诚敬说了,这支军队在平常时可以充足京城守卫,甚至哪里需要,就可以去哪里帮忙,但是日常的训练,和最终的指挥权却在孟贤手上。
皇上刚刚听到这个要求时,算是吓了一跳——哪有陪嫁军队的。也担心这一支军队距离京畿极近的虎狼之师,在保护京畿的同时,万一威胁到统治。可孟诚敬却说,自己这几天在京城住着也没闲着,在城中逛时发现城防十分松懈,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根本指望不上,调些士兵来也是为了拱卫京畿。而且自己这个女儿从小没什么优点,女红不会,就会舞刀弄枪,《女则》不看,认字是都用的兵书,不会和贵家夫人小姐们交际,可在军队里却有极高的威信,如果让她就这样来到京城生活,他担心这个女儿会越来越不正常。而且又说来的人数并不多,可以很好的融入京城的生活。以此类推,又说了那么几项理由,条条陈述忠臣之意,项项表达爱女之心,最后皇上和太后才勉勉强强的答应了。也没有办法不答应,孟家军的编制,早先是没有的,是孟维京集结了一些投降的俘虏和何处流散的难民组成了这只军队。刚开始的时候,老牌军队嫌弃他们没有经验,嫌他们是流民散兵,不愿与之为伍,所以一直没有被朝廷所承认,直至今天,孟家军的最高指挥权还是在孟家人手中。
所以就有了今天的画面,前面是吹吹打打的迎亲队伍,跟在金银珠宝后的是一支精神的孟家军。
这可愁坏了程挚了,这个陪嫁没法进府啊!
花轿到了王府,程挚踢了轿门,孟贤轻松迈过火盆,刚要往里走,孟贤就被程挚拉住了。
“后面这些人怎么办。”
“嗯?”孟贤有些疑惑,继而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后面的士兵,“没有他们的席位吗?”
程挚愣了,我这王府再怎么大,能装下他们吃饭的就只有军营吧!
“没有准备,而且人太多了。”
“好吧,那就请王爷在城里最好的馆子里给他们找最好的厨师去军营里款待他们。哦,所有的钱由孟家出。我人生地不熟的,这件事就拜托王爷了。”
“你……好的。”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当然这个钱还是要王府出,要不然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随后,两个仆从就带着各自主子的命令出发了。一个把军队带回安抚,一个带人去找厨师、买食材了。
一天过去,算是平静的成了亲。孟贤在房间里坐着等人揭盖头,程挚在外面应酬宾客。
“小姐,我给您拿了点吃的,一天没吃饭了,垫一垫吧。”
“好。”孟贤将盖头掀起来,却被红缨按住了,“不掀起来怎么吃啊?”
“您就在盖头下吃,这个盖头不是要宁王来掀吗?”
孟贤耸耸肩,“管他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