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客居内,刀师傅和裘道师兄妹四人围坐在桌子前。
而红木圆桌上,小不点正抱一只烤鹅大快朵颐,风卷残云一般,几个人看他的眼神都怪极了,这还是个婴儿吗?
刀师傅听裘道说了这个孩子的来历,便饶有兴致的打量着他,过了一会儿见小家伙怀里的烤鹅快啃光了,便默默的去厨房里又拎出来一只热气腾腾的烤鹅。
先前被凶神恶煞的刀师傅吓坏的小家伙现在仿佛忘记了这回事,乐呵呵的从刀师傅手里接过烤鹅又投入了战斗,吃得满嘴满脸的油,连胸前衣襟也腻了大半。
直到吃了四只烤鹅,小家伙方才停了下来,双手摸着肚子磕起眼睛在圆桌上睡了过去,砸吧着嘴满脸的满足,而他那肚子像个小山包一般高高隆起。裘道几人看得瞠目结舌,这四只烤鹅摞在一起比他人还高,他是怎么吃下去的,肚子里藏了个无底洞吗?
其间燕徐风和于姝怕小家伙吃坏了肚子,纷纷劝阻刀师傅不要再给小家伙拿烤鹅了,小家伙听得于姝和燕徐风的话,立刻“呃呃呃”的叫了起来,满脸的不满。
刀师傅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不怕,他能吃。”便没了下文,听得刀师傅这话和看着小家伙那满脸欲求不满的模样,两个人也没再阻拦,倒是裘道看了看刀师傅,今天的刀师傅似乎热情的有些不同往日。
待小家伙睡熟后,于姝细心的用手帕擦拭着燕徐风怀里的小家伙的脸和手,裘道给刀师傅作揖道别之后便随同两位师妹走了,而刀师傅又回到了厨房外的小院,只是他今天没有擦自己的玄铁刀,似乎是在想些什么,嘴角噙着笑意,轻声道:“有趣的小鬼,不知是哪家的野小子。”
……
就这样,小不点除了去后山吃奶,每天都要去食客居吃些饭食,煎炸蒸烤焖,刀师傅变着花样的给他做,小家伙似乎特别钟爱禽类,其他的猪牛马羊之类的吃的很少。为此隐剑锋山上圈养的家禽已被吃得七七八八。
刀师傅也不知去哪里弄了只鸾鸟,这种鸟比家禽可大得多,异常凶猛,翼展有五米多长,飞在天上像一朵小小的乌云,一双利爪穿金碎石。也不知刀师傅怎么降服的它,让它每天都服服帖帖的去灵剑山的万里山脉里捕些野物带回来,这才续上了小家伙的口粮。
小家伙吃的多长得快,那身体像春雨过后的笋子节节拔高,没几天衣服便不合身了,到三岁那年身高便高得惊人,已经同个五六岁的孩子一般大小,经过激烈的斗争,裘道在付出不菲的代价之后,终于和小师妹谈妥,给小家伙取了名字叫裘达。
夕阳西下,正是鸟归林人归家的时候,隐剑锋后山树林里却传出一阵阵孩童清脆的笑声,如山间清泉潺潺欢畅,只见四头和孩童差不多高的幼虎正在围攻他一人,若是旁人看到还不被吓破了胆,这孩子自然是三岁多的裘达,只见他一只手薅着一只小老虎的耳朵,一只手拽着另一只幼虎的尾巴,胯下还骑着的一只正在撕咬他的裤脚,还有一只趴在他的背上在轻轻地咬他的肩头。
裘达“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一扭腰把背上的小老虎甩出去一丈多远,被甩飞出去的幼虎扑到枯叶里,扑得枯叶纷飞,其余三只忙趁着他一扭腰身形不稳的功夫将他扑倒在地,一见他倒地,四只小老虎齐齐蹿了上来又挠又咬又舔,又逗得裘达笑得蜷作一团。
隐剑锋上除了裘达便没有别的孩童,所以这四只小老虎自小便成了裘达的玩伴,一天得有半天时间和四头小老虎泡在一起嬉戏玩耍,俨然成了这后山五霸,寻常小兽听得这一人四虎几个小魔王的声音便远远的遁走了,一些凶猛一点的野兽也不敢造次,远远的便闻到在几个孩子周围看着的小白的气味,吓得缩回了洞里不敢露头。
玩的正酣,只见裘达手上的小玉镯头微微发亮,裘达忙巴拉开身上的几只小老虎,笑道:”呀!师傅叫我回去了,我明天再来找你们玩儿。”几只小老虎听得他要走,都死死地拖住他的裤脚,一旁的小白低吼了一声,几只小家伙才不舍地放开。
裘达跑过去踮起脚亲了一口小白脸颊,笑道:“虎妈妈再见!”又回头朝着四只小虎挥手道别,方才撒丫子往隐剑锋山间跑去,小小的人儿跑的飞快,不一会儿便在山间没了踪影。
于姝在通往后山的小道上远远的眺望,眉头微皱,一身桃粉色衣裙衬得面若桃花,见那小小的身影自远处跑来,眉头立刻舒展开来,嫣然一笑,道:“达儿,慢些跑,小心别摔着。”
只见裘达远远的跑过来,喊道:“二姑姑!二姑姑!”一下子蹿到弯着腰迎他的于姝怀里,差点将于姝扑倒在地,两人都咯咯咯的笑起来,于姝一只手抱着裘达一只手拿去他身上头上的碎叶子,满眼的宠溺溢于言表,笑道:“达儿!今天有什么有趣事儿同姑姑讲讲。”
“姑姑,我今天在后山见着一只这么大的小白兔。”裘达边说边比划,沮丧道,“可它不愿意和我玩儿。”小脸皱巴巴的样子即可爱又让人心疼。
进了食客居,燕徐风也凑过来逗弄裘达。
裘达甜甜的喊道:“大姑姑好!”瞟眼见裘道跨进门来,忙从姑姑的怀里跳下来,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道:“师傅好!”
于姝和燕徐风对裘达宠爱的紧,倒是裘道对他苛求严厉,故此裘达在裘道面前有些拘谨。
几人纷纷落座,裘道坐在上首,裘达坐在下首,燕徐风和于姝分坐两侧。
“达儿!吃过饭后随我去观云台。”裘道开口道。这裘达虽说才三岁,但论聪慧论体质比六七岁孩子也不遑多让,裘道打算让他和自己修行剑术,引气入体。
“好的,师傅!”裘达乖巧答道。
于姝停著出声问道:“师兄,你要带达儿去观云台干什么?”
“我猜师兄定是要带达儿去修习引气入体。”燕徐风笑着接过话头。
“啊!达儿才三岁,师兄,这也太早了吧!”于姝惊讶道,人刚刚出生之时对天地灵气最是敏感,也最容易吸收,愈往后对天地灵气的吸收能力越弱,但相反的,越年幼人的经脉越脆弱,自身对引气入体的度也难以把握,稍不注意灵气便会将经脉冲毁,难以再修行,所以世间修行者间都流传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孩童要六岁左右方能引气入体。可这达儿才三岁,师兄未免太心急了些。
“师妹!达儿这体魄异于常人,我想试试看。”
“可……万一。”于姝担心的道,但还是没讲出来,好像她讲出来就多了一分发生的可能似的。
燕徐风握住于姝的手,安慰道:“姝儿,师兄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和把握。”说着目光看向裘道,似为求证,“对吧!师兄。”
裘道笑道:“这是自然,我已经探查过达儿的经脉,完完全全可以修习引气入体了。再说那观云台灵气稀薄可不比灵台,我就在一旁,随时可以隔断他周身灵气,定能万无一失。”
听得师傅姑姑三人云里雾里的说了一通,裘达一句也听不懂,吭着个鸡腿,含糊不清的道:“师傅!灵气是什么?可以吃吗?”说完眨巴着眼睛,满脸期待的看着裘道。
“噗嗤!”于姝笑出声来,燕徐风也莞尔一笑,裘道无奈的笑道:“你个小吃货,赶快吃鸡腿。”
饭毕,裘道带着裘达腾云要去观云台,燕徐风和于姝也担心的追了出来。
观云台下依旧是云海翻腾,夕阳就像在云海里沉浮的鸡蛋,裘达脱了衣袍只穿了贴身短裤盘坐在观云台上,风吹猎猎,有些凉意。
果然,只见裘达小小的肩头有些颤抖,脖子缩了起来,对着裘道委屈道:“师傅,我冷。”
裘道看了他一眼,道:“忍着,坐直。”
于姝于心不忍,嘴唇翕动,但话到嘴边终究没说出口,以后吃苦的日子多着呢,自己不可能天天跟着他。
听了师傅的话,虽然有些冷,但裘道还是忙直挺挺的坐直起来。
裘道一指点出,只见这空气中似是有什么东西沸腾了一般,扭曲了视线。
“沉心凝神,抱元守一,感受这周身灵气。”裘道沉声道。
这引气入体是修行的第一步,但却是最难的一步,它隔断了无数人的修仙梦,感受灵气是一个比较抽象的东西,没人能教你怎么做,亦没有什么功法秘诀,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方法和机缘,有的人终其一生也感受不到这天地灵气,而有的人吃饭睡觉甚至如厕也能突然沟通了天地灵气。
听了师傅的话,裘达挺了挺直得不能再直的背,起先眉头紧皱,小脸神情严肃,可过了半个时辰依然不见什么动静,慢慢地,他的腰也松弛了下来,看上去像睡着了一般安详宁静。
裘道大惑不解,怎么这么久还没动静,旁边的于姝燕徐风也有些忧虑。
“师兄,这是为何,怎么一点儿灵气波动都没有?”于姝问道。
燕徐风也看向师兄,按理来说,这小家伙先天异于常人,不可能连天地灵气都沟通不了啊!
裘道细细一看,满脸无奈又想笑,猛的咳嗽一声,道:“达儿,吃饭了!”
只见裘达一下子挺直身子,睁开眼睛睡眼朦胧,道:“哪里?哪里?有肉肉吗?”说着还四处张望。
这般萌态逗得师兄妹三人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