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日上三竿。
徐子墨在一阵眩晕的感觉中醒来。
身体好虚……
他现在还感觉到小腹一阵一阵的痛,一次性抽光体内所有的灵力,这酸爽简直不敢置信!
原来修行者也会体验腹泻的痛苦吗……
而1037一脱离天心界,就恢复了窝窝头的样子,自己乖乖地垫在桌子腿下面,一直沉默着也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他好像在那儿呆的越来越习惯。
但也可能是第一次拥有人形,就差点失去双肾的经历太难忘了吧……
平躺在床上的徐子墨睁开有点干涩的眼睛,突然感觉很熟悉。
虚弱、躺在床上、第一眼是天花板。
好像是第三次了吧……徐子墨总觉得这世界跟他有哪儿过不去,隔三差五把他摁在床上来这么一遭。
不过,回想起昨天的情景,徐子墨其实也被吓到了。
剑罡是金丹修士的专利,在金丹以下,修士放出的都是剑气。
可他那一剑造成的破坏,远不是一道剑气能够做到的事情,可要说是剑罡,又只是威力相仿罢了。
因为他体内的飞剑是没有金丹的,剑气到剑罡的质变,其实就是灵气灵液到金丹的质变,大概是因为1037提供的灵力实在过于庞大,才造成了这种程度的破坏吧。
对于自己的上限,徐子墨心里大概有数了。
他好不容易出了房门,发现赵子明和慕雪已经在院子里了。
到处没有见到赵青云的影子,想必是早早回了徐府。
慕雪盘腿端坐在樱桃树下,专心地修习功法。
她压制自己的境界其实也已经很久,眼看徐子墨和赵子明都已经筑基,心里也有些着急。今天一大早,慕雪就给夏白苓沟通了情况,所以大概就是这几日,慕雪也准备突破了。
至于赵子明,今天就很咸鱼,抱着剑一头抵在了房檐下的柱子上,一边张着嘴流口水,一边呼噜噜地睡。
天心界受重伤会消耗大量的神识,困乏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看他的样子,应该是逃过了一劫。
徐子墨就很遗憾,他起床的动力其实就是看看赵子明会不会又挨揍来着。
说起来,要不去一巴掌把他拍醒吧!
但,春末的暖风轻轻地吹过,吹过头发也吹过耳朵。
仿佛永远不会变化的樱桃树又一次洒落粉红色的雨,姿态不同的三人被圈在同一张风景画。
唯美幻境下,慕雪认真的脸,让徐子墨恍惚间就失了神。
不知不觉中,慕雪好像又长大了一点,日子天天都这样就好了。
世界和平,没什么不好,徐子墨这样想着,拿出剑开始练习起来。
只是和平的代价,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
荆都,王宫,御书房。
像是被一群野狗撒过欢儿的书房里,遍地狼藉,折子文案散落满地。
司徒忠呆呆地杵在那儿,荆王自顾自发脾气。
“……都是一群混蛋!天天敲竹杠,敲竹杠!早上敲,中午敲,晚上还敲!朕真想把他们全斩了!”
门里门外收拾东西的小侍女们齐齐吓得战战栗栗。
司徒忠表情都没变,自顾自杵着发呆。
荆王越想武国的使节越气,一脚又把打落在地上的灯柱子踢了出去,还好他脚底下有点分寸,没砸到门口的侍女。
来回踱步了几圈,荆王瞥向了司徒忠。
“杵着干嘛!没听见我说要斩了武国的那群狗东西吗?!”
司徒忠猛地一激灵,后知后觉地挠了挠脸,生气就生气呗,干嘛抢走我的呆?
荆王发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一年多以前,武国的使者就到了荆都议和,那段时间荆都的形式比较危险,使者也在使馆里窝着,后来安全了,就开始天天上朝说议和的条款,比荆国自己的官员都勤快。
那时候儿荆王就开始每天发脾气,司徒忠每天都哄,哄了一年现在都有点腻歪了。
他叹了口气,啥也不说就往外面走,但是走的也不快。
一步两步,司徒忠默默地数数。
“回来!干嘛去?!”
果然,荆王瞪眼叫住了他。
司徒忠和荆王自幼是一起长大的,再了解不过荆王的性情,那来使交战的时候都不斩,现在和平了,怎么可能会真的说斩就斩嘛。
用“一代仁君”来形容他的王,挺贴切。
荆王也就是感觉心里憋屈,想让人哄哄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
可惜,司徒忠感觉发呆更有意思。
“臣也觉得武国使者该杀,这就替吾王斩了他去!”司徒忠一本正经地说。
“胡闹!斩什么斩!你就不知道……”
荆王气红了脸,就是说不出“劝劝我”三个字。
司徒忠赶紧低下头假装认错,其实心里面又找自己的呆去了。
荆王又是一圈踱步。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
“都出去吧!别收拾了。”
等到侍女都退下了,荆王自己扶起来了自己踢倒的椅子——刚才他在发脾气,没有侍女敢靠近。
荆王一阵腹诽,我太难了!
“武国越来越不对了,我们五国之间本各自有各自的职责,可现在武王那家伙,是真的想取我荆国代之。”
司徒忠听到荆王说人话了,有点儿恋恋不舍地丢掉了自己的呆。
“武国一直在给域外战场提供士兵,大概是厌倦了炮灰的命运吧。”
荆王摇了摇头,不认可这个观点。
“可是域外战场的将领,一样是武国人和南离教派的弟子居多。”
南离教派是武国的仙门,地位就和荆国之问天宫,臻国之昆仑相似。
“那大概是他们想占据仙粮的产地,直接给前线士兵输送?”
司徒忠又猜。
“太离谱,我什么时候亏过前线的粮草,就为这个付出这么大代价,不值得。死的可都是未来的仙兵仙将,荆武再怎么交手也只是为了这些成长的希望提供舞台罢了。”
荆王反驳道。
“总之,武王那家伙,这十年间越来越不对了,我怀疑当初慕雪降生,来宫里行刺的神秘人,也跟他有关系。”
两个人讨论着只有国主和金丹期修士才能知道的消息,都没什么思绪,齐齐陷入了沉默。
御书房外突然有使来报。
“王上,臻国使节求见。”
司徒忠挥挥手,散落的杂物都裹上了灵力的光晕,乖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没错,收拾东西对于荆王和司徒忠就是这么简单,召唤侍女来整理,纯粹是荆王想看看美色养养眼,没瞅着荆王发火砸个东西都舍不得伤了那群姑娘吗?
这也算是他给自己缓解压力的方式了。
杂乱的房间瞬间变回了庄严的御书房。当臻国使节走进来之后,荆王神色庄严,司徒忠面色肃穆,两人就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身为政客,就要有政客的自觉,演技乃是一位优秀政客的自我素养,两个人显然深谙其道。
就是……臻国使节困惑地眨眨眼。
他回头又看了一眼门外,散落的折子和灯柱子还在两边躺着,只是荆王和司徒忠都看不到。
这……到底什么情况?
亏他先前还打了一堆腹稿,准备面对暴怒的荆王。
一阵简单的寒暄过后。
臻国的使节道明了来意,“吾皇想请求荆王,与吾国太子联姻。”
荆王觉得很突然。
“五国之间早就不兴联姻这一套了,怎么臻皇突然提起此事?”
使节顿了顿,组织了一番语言。
“王上知道,臻国素来以高阶修士众多别于他国,皇室更因【北冥鲲息法】,灵力数倍于同阶修士闻名。”
荆王点点头,这对他不算秘密,同时他也知道,这在成就臻国皇室的同时,也是他们的悲哀。
“吾国太子有天纵之姿,今二十八岁就已筑基十层,三十岁以前应该就能突破金丹。”
荆王一听皱起了眉头,这修炼的速度着实快,可见天赋惊人,但问题就在于,太快了!
他继续听下去。
“吾皇担忧太子有爆体之虞,【北冥鲲息法】不能压制修为,大量的灵力又使得太子近年来身体不堪重负,得知贵国公主有天女体质,药石在身,所以想结为亲家。”
使者想了想,没有说,反正慕雪也没几年好活,这样的话,而是说道。
“如果两国联姻,吾皇可以担保太子继位,公主大人日后必定为后,身为臻国国母,凤仪天下。”
荆王的神色有点不悦。
“臻皇怕是没安什么好心思吧,慕雪的药石对她也是救命的东西,臻国国力强盛,何必把希望放在一介女子身上。”
慕雪的身上天生的疾病,民间不知,甚至慕雪本人也不知,但若说列国的国主也不知道,他是不信的。
当年慕雪的生母,也就是荆国的王后走时,举国同哀,千家万户门前都需挂白练哀悼,讣告中也言明“天妒其姿,断命格,绝未来”。
这是代代传女的病,荆王在王后在世的时候还在各国求过医。
臻皇显然预料到了眼下的情况,谁家的子女不是如同心头肉呢?百姓如此,王侯将相亦如此。
当然武王有点例外,他的实在太多了……大概也就和指头是一个量级。
使者不慌不忙,“当年荆后的遗憾,吾皇一直铭记在心,荆后当年芳华绝代,实在命不该绝!如今慕雪公主身怀药石,吾皇无意强取。反之,臻国愿以举国之力,为臻国国母逆天改命!不让悲剧重演!”
荆王沉默了下来,连司徒忠都有点意动。
他们都心动了。
昆仑为何在臻国?是因为臻国在五国所处大陆的正中央,比起环绕的四国不仅面积大,资源更是丰富千百倍。
为国母逆天改命……
荆王咀嚼着使者的这句话,他明白里面藏着的意思。
慕雪嫁了,上了臻国皇室的车,和他们的太子绑定命运,他们才愿意付出巨大的代价救命。
想一想,再过几年慕雪也要二十岁了,夏白苓虽为金丹,静斋慈航分舵主,地位也算显赫,终究比不上一国之力。何况各大门派的高人不涉及凡间的事务,再往上,最多也就是元婴的长老帮忙救治。
未必能让慕雪突破天生的寿命。
何况希望这种东西,总归是越多越好的,一国太子,还是天纵奇才,并且据荆王所知,臻国太子的相貌不凡,品性端正,慕雪嫁过去,其实是高攀的。
原来自己的女儿也到了该筹备婚姻的时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