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棒。”陈秀娥言语温柔地称赞，取出一把铜做的大勺子和漏斗，示范怎么把大锅里的糖液装进小容器里面，她装了几个，见苏湄站在一旁眼眸死死盯着这边，知道她感兴趣，笑容更灿烂了。
她冲苏湄招了招手，“丫头，过来试试。”
苏湄痛快答应，学着她刚才的模样，将糖液倒进了铜釜中，这些铜釜都有把手，看着小巧玲珑。苏湄喜欢得不行，便问陈秀娥，“奶奶，我可以问你买一个吗？倘若有了这个，我回去以后也可以做兽糖吃了。”
“瞧你说的，奶奶送你都成。”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陈秀娥已经非常喜欢苏湄了，她非但没有大户人家小姐的傲气，反倒平易近人，尤其是明媚的笑容比糖液还甜。一口一个奶奶叫得她心花怒放。
也不知道哪家少年郎有福，能够讨到这样可人的小姑娘。
苏湄没有推辞，欢欢喜喜地点头。
她寻思自己收了铜釜，再给陈秀娥一件回礼，这样安排挺不错的。
将糖液分装好后，这些铜釜还要放在火上继续保温，不过火就很小了，不似刚才烧得那么旺。陈秀娥又从柜子里取了几个铁块做好的模子，用干净的帕子认认真真擦拭了好几遍，这才捧到苏湄跟前。
“小丫头，去洗个手回来，然后我们就可以做兽糖了。”陈秀娥说完，又看了眼一旁的无咎，“你也跟着姐姐去，你要帮忙，才能吃到奶奶的兽糖。”
苏湄点头，拉着无咎一起到了外面，规规矩矩地洗手。
陈寿带着自己的小猴子和变戏法的东西从外面回来，隔着一段距离就听到家里传来孩子和少女的欢笑声，走近见无咎正和苏湄玩闹，苏湄将水珠儿甩到无咎的脸上，无咎也不客气地回敬到。
因为只是和小孩子嬉戏玩闹，侍卫们一致觉得没有危险，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没有阻拦。
不过略有微词。
苏湄这模样，真和太后的身份格格不入。
陈寿愣在原地，这不是自己前几天变戏法时见到的姑娘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里？
他听着少女的欢笑，竟似幻觉一般缥缈。
苏湄感觉到那道目光，停下和无咎的玩闹，看到陈寿立刻快步走了上去，“真好，我们又见面了。这次闵忠不在，我可以摸你的猴子吗？”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这事。
陈寿愣了愣，他没有反应过来，几乎是本能地回应苏湄。“可以……”
苏湄更欢喜了，她伸手轻轻碰了碰小猴子，小猴子乖巧地低下脑袋，任由她摸了一会，乖得好像能听懂人话一样。
“这位小姐……”
陈寿终于组织好语言，僵硬朝着苏湄笑了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家？”
“对。”
经由他这么一提醒，苏湄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又走到水缸旁，舀了一瓢水认认真真洗手。“我都忘了，奶奶还等着我做兽糖呢。摸了小猴子，又得洗手了。”
不过可以摸到小猴子，她还是很高兴的。
洗完手后，她就和无咎一起去到了房里，把陈寿晾在外面。倒不是故意这般，实在是苏湄心思单纯，想起一出是一出。
“奶奶，我们回来了。”
陈秀娥笑容慈祥地招呼苏湄过来，指着面前两瓣和瓦片差不多的铁片，她把铜釜里的糖液倒入，两瓣合在一起，按照一定的方向翻转，稍稍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她将糖模打开，竟然从里面拿出一个通体透明洁白、形态惟妙惟肖的小狮子。
“天呀。”苏湄惊得合不拢嘴，不可置信地看着陈秀娥，“奶奶，你也会变戏法吗？”
陈秀娥摇头，她这可不是戏法，认真教导苏湄之后，便把铁块递到她跟前，“现在你可以自己试试了，奶奶再去找找别的糖模。我们不但可以做小狮子，还可以做小兔子，小老虎，还有大象之类的……”
陈秀娥滔滔不绝地说，取了好几个糖模，摆放在桌子上。无咎也想试试，但是被她拦住了。
“你小孩子，一边玩去。”
无咎有些不大情愿，不过陈秀娥已经这么说了，只能乖巧站起身子，略显遗憾地往外走。陈寿整理好东西进屋，正好和无咎撞了个满怀。
“夫子……”
陈寿只有赶集的时候才会带着猴子到热闹的地方变把戏，平常时候在村里唯一的私塾里授课。私塾是免费的，周围的孩子只要想读书，都可以过来学习。寺里每个月会给陈寿一笔钱，或者给他们介绍一些类似于做兽糖这样的活。
钱不多，但是他们很知足，倒也快乐。
陈寿读书人，非常聪明，年少的时候便已经考取了功名。但是对做官没有兴趣，加上母亲年纪大了，想着跟随她便留在村子，没有去外地赴任。
陈寿低头看了眼无咎，摸了摸他的脑袋，指着苏湄压低声音问。
“那位姑娘是？”
“她是住在寺庙里的小姐姐，因为陈奶奶做兽糖非常辛苦，让她来帮忙的。”无咎乖巧回答，“夫子，她是不是特别漂亮？”
“对。”
陈寿点头，无咎却窃喜地笑了笑。倘若这话让慎终大师听到，又要埋怨他六根不清静了。
苏湄按照陈秀娥的话，做好了一个小狮子的兽糖，拿在手里端详，洁白剔透，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糖块。她举着兽糖问陈秀娥，“奶奶，我可以吃吗？就吃一个，尝尝味道。”
“吃吧。”陈秀娥笑了笑，不过一个兽糖，有什么关系？不过苏湄上手真快，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竟然就能学会了。
苏湄得了陈秀娥的同意，赶忙将兽糖吞到嘴里，用力嚼了嚼。
虽然有些硬，不过真甜呀。
还黏黏的。
陈寿看着苏湄，不自觉地看呆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奶奶，我回来了。”陈寿眼眸有些闪躲，来到陈秀娥的身旁，数了一下铜釜的数量，“我们这次要做的兽糖，似乎比以往的都多。”
“是因为有很重要的祭祀。”
陈秀娥拉着陈寿到了苏湄跟前，“这是我的孙子，他也住在这村里，平时去学堂给孩子们教书，或者赶集的时候到接上表演戏法。他什么都好，就是这性子太散漫了些。”
“奶奶……”陈寿躲开苏湄含笑的眼眸，琢磨这么反驳奶奶的话，让苏湄看到自己身上的优点。
“奶奶又没有说错。”陈秀娥特别满意地看着苏湄，又再介绍说。“至于这位，是望京来的小姐，苏湄。她这几日都会过来帮忙做兽糖，真是辛苦了。”
“不辛苦，兽糖特别好吃。”苏湄由衷感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