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玄甲的张源冷漠地看着不远处那些慌乱的阴民,眼神中流露出了一丝不屑。
本还以为能够拿的出上古凶兽穷奇的汴梁城有多厉害,没想到连洛阳城都比不上。张源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属下看错了,那应该是一头冒牌货。
张源是个武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武夫,因为他生在了一个狼烟四起的年代,战国时期。也因为他生在了一个武将世家,一个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家庭,把恩义看得比一切都重要的家庭。
在那个颅堆骨积的大争之世,张源可以说是幸运的,自小就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武艺,父亲张瑜又深受着一代战神白起的器重。可以说,他已经拥有了在这个乱世活下去的资本。
张源也是不幸的,父亲张瑜多年跟随白起南征北战,伊阙之战,大破魏韩联军;伐楚之战,攻陷楚都郢城。长平之战,重创赵国主力。
获得了赫赫战功的父亲的身体也终于熬不住多年的战伤,奔劳,彻底垮下了。病来如山倒,张父仅仅是撑了三天,就离开了阳世间。
那天,张源刚满十八岁,作为家中长子的他却已经在军中摸爬滚打了多年,早已见惯了生离死别。他站在父亲的灵牌前,攥紧了拳头,一滴泪没有流下。
当时正如日中天的杀神为了缅怀自己的老部下,给了张源不少的照顾。这让毫无战功的他,从一无名小卒一路飞升,官至都尉。
但是谁都没有料到,所向披靡的白起竟然在不到三年后因病不能出征,被秦昭襄王与范雎以为是白起迟迟不肯奉命,“其意怏怏不服,有余言”,派使者赐剑命其自刎。
这一天,正是他父亲的忌日,也是他的生辰。这一天,他哭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而哭,是因为白将军的知遇之恩?还是父亲的养育之恩?他搞不清楚,但眼泪确实止不住地流了一天一夜。
第二天,军中急召,张源戴上了头盔,戴孝出征。
破千军,斩敌首,张源坐在高头大马上,挥舞着鬼头大刀,指挥着麾下的士兵,打胜了这一生第一场真正属于自己的战争。
这,也是唯一一场,背后传来了弦声和破风声,还沉浸在悲喜交加中的张源没能反应过来。
血,染红了身上的白布。
但这一次,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因为在这两个长辈面前,他永远都是那个傻孩子。哪怕,到了阴间也一样。
接下来的日子就恢复了常态,父子跟随着白起将军一起投入到了当时的楚江王麾下,在这片灰色的大地之上东征西讨。
张源和父亲依然和以前一样,对白起的话无条件服从。
哪怕是要他按照计划杀了这个新上任的楚江王小丫头,他也没有多问一句话,顶多就是在心里为她惋惜了几分钟。
但是,没想到这小丫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竟然成功逃跑了。这让张源很急躁,但是更让张源抓狂的是,自己竟然又被敌人在战场上给阴了。
因为生前是被阴死的,所以张源对于这个很敏感。再加上这个汴梁城城隍在洛阳城前甚是嚣张,于是,张源觉得自己必须要扳回场子。
于是,他就带着大军杀过来了。至于为什么不动手,那就是白起答应过老大王不伤害穷奇。所以,张源决定在等等,看看究竟是不是穷奇再说。
毕竟,上一次他啥也没自己看到。
这时候,对面那城墙后面哗啦啦地跑出来几十个穿着铠甲的士兵,勉勉强强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长枪阵,两侧是手拿刀盾的士兵。后面还跟着一大群拿着菜刀,锄头,擀面杖的阴民们。
双方就这样对峙着,张源这边没有看到曹津浦带着穷奇出来不敢轻举妄动。至于汴梁城这边,那更不敢动。
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曹津浦才出现在了众人的实现当中,身边跟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鬼。
赵修宸看到了赶紧跑过去,站到了女鬼和曹津浦之间,看着曹津浦低声地问。
“大人,他们来者不善啊,咱们怎么办?”
“没事,他们到现在都没有动手,看样子是应该是忌惮三黑,咱们见机行事。”
曹津浦说完,走到了自己的军阵前,紧紧地盯着那依旧身着玄甲的张源。
“哎!对面的将军,你难道是真的想要造反吗?先是带军围堵洛阳城,现在又跑到我这汴梁城来,是真的不把我们这些城隍放在眼里啊。”
张源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他当然不把什么城隍放在眼泪,这些地方的小官,说好听了叫城隍,其实和一个小村长没什么区别。
弱小就是这个世界的原罪,你没实力人家当然不会把你放进眼里。当然,这些话张源不会放到嘴上说,毕竟森罗殿的规矩有些还是要守的,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是也不能拿到明面上说不是?
张源也不理会曹津浦,在四周环顾,尤其是抬头确认了一下真的没有穷奇之后,就抬起了手里的鬼头大刀,带着黑压压的军队一步步压了过来。
汴梁城这边的士兵这些日子虽说没少训练,但是那里成为一名真正的阴兵还远着呢。更何况,他们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啊。
顿时,那一个个都开始有些腿软了。至于后面跟着的阴民,还有几个干脆就把锄头一扔转头跑了。
曹津浦刻意侧过脑袋看了看陈大牛,人家岳家军出来的的确不是吹的,虽然失去了爽灵一魂,不能再指挥作战。但是身为一个将领的胆识还在,那眼中的滔天战意可不是能装出来的。
“兄弟们,现在敌军百倍于我,怕不怕?”
没有一个阴兵回答曹津浦,只有陈大牛一个裂开了大嘴,狞笑了起来,大喊了一声“不怕”。
“哈哈哈哈,陈将军果然胆量过人。兄弟们,我告诉你们,害怕不丢人。我也怕,怕得很。”
曹津浦说到这里指向了身后的汴梁城。
“兄弟们,你们看看,后面就是我们的家,咱们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咱们现在再怕,现在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做个缩头乌龟,畏畏缩缩地被他们杀死。要么,拼一把,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你们自己选!”
曹津浦此话一出,所有的阴兵都露出了果决的神情。虽然身子依然在不住地颤抖着,但是就连普通的阴民都握紧了自己的武器,死死地盯着前方不可战胜的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