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的潮汐声，响彻这片海域，并重重地，拍打在漆黑而又硕大的圆球之上。
大海，孕育一切生命的摇篮，地球上所有的生灵从这里走出，形态各异、色彩斑斓，然而大海却数百万年如一日的保持着它的博大与蔚蓝，包容一切却从未改变。
但这片海域，着实看不到半分生机。没有跃出水面透气的鱼儿，没有天空翱翔的海鸥，就连乘风破浪的巨轮也不敢贸然闯入。只有遮天的黑云，和滔天的巨浪，日复一日的，侵袭着顽固的礁石，循环往复，永无止尽。
龙三角海域，北太平洋上位于日本近海的海域，和大西洋上的百慕大三角一样被人们视为“魔鬼海域”。船只神秘失踪、潜艇一去不回、飞机凭空消失，如此荒诞离奇的事情在这片海域根本不足为奇，看似风平浪静的外表下实则暗藏危机，风暴暗礁的区域更是令人恐惧。
曾有一架 HK－8 日本侦察机在“龙三角”海域上空失踪，失信前，飞行员传回了这样一段通话：“天空发生了怪事……天空打开了……”说到这里，电讯突然断了，事后人们只找到了飞机的残骸。这样的事件在这片海域数不胜数，对于原因的猜测：海怪、风暴、磁场、外星人诸如此类更是众说纷纭，但却始终未能得出答案。而正是因为没有答案，更为这片海域，附上了某种神话色彩。
这么危险的海域，对于100年前的人类来说，的确束手无策。但对于今天的人类来说，魔鬼海域的名号，早已不复存在，它和地球上其他的区域一样，被人类彻底征服了。人们将足迹悄然遍布地球各地，神话也随着对于真相的渴望，同迷雾一块散去。“把不可能变为可能，把神话变为现实”，人类文明便是沿着这样的轨道，一路发展向前......
龙三角海域中最为凶险的地段，遮天蔽日的黑云和摧毁一切的海浪之间，一个硕大的黑色球体，诡异的耸立在暗礁之上，历经****的洗礼，却始终静默如初，仿佛将一切真理，都深藏在其中。
时间为公元2120年1月1日，无论事件的结果如何，都注定成为人类文明史上的一座里程碑。技术人员小李和其他同事一样，正飞快且熟练地进行着自己手底下的工作，为了这一天他们已经练习上万遍甚至上十万遍，从开始接受计划到今天，不断循环往复，他们的人生已经和这项工程牢牢的绑在了一起。领导不断跟他们洗脑说这是为了人类第四次科技革命而努力奋斗，他们都是人类光辉未来的奠基者。
可小李还记得小的时候，她问自己已经为这项工程奉献了一生的父亲，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的时候，父亲足足抽完了三支香烟才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谁知道呢？或许是老天想为人类的历史，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吧......”
年幼的小李当时并不能听懂父亲话中的深意，但随着对项目的逐步深入和理解力的不断提升，如今的她似乎有些理解了。不过当下她显然不能思考这么多，这种关于“人生”、“哲学”之类的话题很能让人平静，但却严重影响了她的工作，小李的脑中已经闪过了数条其他同事发来的：“1135你怎么回事？进程已经落后了的。”诸如此类的信息。再回复了数条抱歉之后，小李加紧了自己的进程。
此时小李和同事们正舒适的躺在他们的办公舱内，数百个紧密相连的办公仓让他们看起来就像是蜂巢里的工蜂。上千条指令汇入他们脑中并输出，这一切都得益于他们头上所带的，酷似耳机的设备。说是耳机，实际上这个设备是覆盖了人的视听嗅等所有感官，并且可以通过脑电波来操控的一体式计算机。小李还记得小时候过生日，父亲送她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让她爱不释手，可用手指操控键盘的指令输入速度，终是比不上用脑袋直接发送指令，上大学的时候这些手机、电脑终是落寞了，一体机取而代之，成为了主流。
可小李并不喜欢一体机，因为她始终觉得在用手敲打键盘时候，手脚是大脑的延伸，而计算机是她手脚的延伸；可当她参加工作接触了一体机之后，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个黑球的伸出的触手一样，不光她是，这里的所有人都是，一想到这儿，她就浑身不舒服。
和民用的傻瓜机不同，小李和同事们使用的一体机操作起来十分困难，因为这种专业一体机对脑电波的识别十分苛刻，需要操作者对自己的脑部思维有极强的控制力，才能保证指令被识别；不像傻瓜机会和用户交流保证指令不被曲解，还有人性化的形象界面为用户排忧解闷。专业一体机这样设计的好处就是让事务处理速度大大提高，用难度提高效率。专业一体机的处理速度是傻瓜机的上千倍，小李和同事们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大脑异于常人，这才能够操控这种复杂的一体机。
举个简单的例子就能体会到这二者的差别：小李刚才走神落下的事务处理量，用傻瓜机来处理的话，需要整整一年。
但即便经过了经年累月的训练，用人类的思维去贴合机器的运行方式始终是很勉强的，他们这些精英被选召之后，国家会为他们和他们的家庭提供相当优厚的社会资源和福利，为的就是弥补这次工作给大脑遗留下来的不可逆的后遗症。因为即便会留下后遗症，这项工程也非做不可，也是为什么领导会给他们冠以英雄的名号，那并不是吹捧，而是这项工程，真的关乎人类的未来。
不光是小李他们这个上海区基地，全球二十多个基地此时此刻都在严密的进行着计划以久的工作，他们的身后更是有全球最杰出的一代技术人员几十年的付出。大部分工作在这几十年中已经完成，而小李他们今天的任务，就是这项工程中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数据对接。
请求信息将会从全球这二十几个站点发出，经由分别建立在亚洲大陆、欧洲大陆、非洲大陆、南北美洲大陆和大洋洲大陆上的六个中枢汇总，传输进黑球之中，按照计划黑球将会响应请求信息，并通过六个中枢站点连接到世界上所有城市的小型中枢，最终连接到全球所有数据控制的智能机械上，完成对接。
计划到此还没有出现任何问题，准备工作在各方努力下已经基本完成，小李和同事们也暂时减缓了进程，正在这时，脑袋里面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小李笑了笑，可以想象到站长端着茶杯，对着话筒讲话那古板却又义正言辞的样子。在这个人人都和数据大幅接轨的时代，只有他这样的人还用纸笔办公；每次谈话不发视频信息，非要面对面交谈；给他们这些彻头彻尾的“程序员”造成了不小的困扰。然而就是这样一个连不懂“数据、集成、处理”的圈外人都会觉得落伍的老头，却让他们看到了那份遗失已久的，令人心生温暖的“人情”，基地上下所有的高精尖技术人才，无不对之尊重信服。
“但是，这一次的任务，关乎人类的未来，必须保证百分之百完成，都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时间到了，现在我宣布，‘人造如来’计划，正式启动。”
就在王开洲宣布计划启动同时，全球各地所有的基地里也同时启动了这项计划：
“‘Rugai’ plan， start.”
“План“Ругай“，начало”
“???“Rugai“?????”
“「るがい」計画、開始”
......
“如来”计划，诞生于公元2078年，全球结束了长达50年的拉锯式贸易战，但结束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国家之间达成了和解，仅仅只是因为各国的经济萧条，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持而促成战争被迫结束，意识形态的矛盾非但没有没能消减，反而日渐激化......为和平而生的联合国，名存实亡。
人类社会亟需更高程度上的统一，但国家之间的合并显然不太现实，于是有人提出，创造某个凌驾于国家之上，具有绝对中立以及超高智能的存在取代联合国，将人类一切活动列入其管辖之内，该存在应该具有通晓过去与预测未来的能力，是一个能在所有未来的可能选项中，引导人类走向康庄大道的超高智能，日趋发展的大数据计算和人工智能技术，为这个计划提供了可能。
狭义人工智能是算法的集合。算法，是指人类对于现实事物的变化方式在用逻辑思维尽力模拟复现，并在由0和1组成的虚拟世界中加以投影。简单来说就是人们发现了虚拟世界这一“新大陆”，便迫不及待的扮演起了“造物主”的角色的表现。这些算法始终无法摆脱名为“人”的思维困局，就像哲学中始终无法解决“思维与存在”这个究极问题，又好比中国古诗中“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深刻哲理，人类拼尽全力想要探索宇宙中的一切真相，却逐渐被困在了名为“自己”的牢笼之中，永远无法成为真正意义上的造物主。
主观意识一面驱使着我们前进，一面又阻碍着我们前进。
而早在百年前，大数据技术创立之初，就有人问这东西究竟在做什么，现在人们得出了答案——算命，这个介乎于科学与玄学之间的概念，从古至今不断走上神坛又跌落谷底，但却一直贯穿人类历史脉络。“通晓一切、全知全能”，人们似乎对于这种能力有着某种偏执的幻想，这样的幻想布满古今中外，如同基督教信奉的耶稣，印度佛教信奉的释迦摩尼，***教信奉的安拉，尽管形象不尽不同，但无论什么样的宗教或是神话故事，总会有这样的人物出现。
可无论是江湖上招摇撞骗的江湖术士，构建幻想的虔诚信徒，还是科学严谨的大数据工程师，他们都同样做着“通过了解现有信息，推测未来”这样的事情，只不过前两者在脑力所不能及的领域中选择了胡说八道和虚构形象，而后者则尽可能的还原事情本真，最终达到零误差，完美预测未来的目的。
基于这两项技术，“如来”应运而生，计划选用从印度传到中国的佛教人物形象，释迦牟尼佛也就是如来佛，作为整个大数据集成人工智能计算机的最终命名。有趣的是在“黑色球体”的外形未被建成之前，人们对于这个全知全能的存在还幻想各异：宗教人士将“如来”和他们所信奉的真神直接对应；外国民众对“如来”的幻想大多还是印度的释迦摩尼形象；而中国本土民众对于如来的形象认识主要来源于86版《西游记》，那个胖头大耳、慈眉善目的如来佛祖，一巴掌镇压了顽皮的孙猴子，又和善的帮他解决了取经路上的许多困难。
但毫无疑问的，这个黑色圆球的最终形象，着实令所有人都惊掉了大牙。
“如来”计划提出之后，各个领域的科学家对世界上几乎所有事物的发展变化，在自身探索领域进行逻辑建模，并交由计算机专家转换成算法，历经几十年的时间，几乎完全复现了人类已知领域的所有变化，最终利用大数据技术，将足够的计算能力集成进了黑色圆球形的超巨型计算机之中。
2120年1月1日北京时间的19：00点整，这个半径长达1968.5英尺巨型圆球，静默地矗立在太平洋龙三角海域的汹涌浪涛之上，从地图上显示来看，它硕大的身躯在这片海域上也只不过是小小的一点，但这小小的一点，却即将成为整个地球时间与空间的坐标轴上，连结过去与未来的关键坐标。
一旦接通数据，全球几乎所有信号覆盖范围内的区域将会纳入到“如来”的管辖当中，尽管通过经年累月的反复证实，人们已经基本相信了“如来”的绝对性，也认同了“如来”的地位，可突然之间意识到自己将会被某个没有血肉的存在支配，任何人的内心都无法保持平静。
新年元旦之际，也是因为这项计划的原因，所有人类都处在“放假”的状态，说是放假，其实也算是一种半监管状态，为了保证计划的安全性。人们此刻都守在家中，通过一体机观看实时播报，男人们发送着高谈阔论的信息，女人们嘀咕着忧心忡忡的短讯，但家中始终静默着，只有家政机器人在工作，玻璃钢材质的脸看不出是喜是悲。
王开洲颤悠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他和小李想象的状态一模一样，只是平日无论怎样都能安然自若的他，还是不免紧张了，毕竟这样的状况在人类史上也是头一回。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身着黑色制服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的面容精致且身材高挑，但大概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故意穿着稍显老气的制服，将她的气质掩盖了不少。
“小姜吗，怎么样？”王开洲问。
姜晓若摘下一体机，折叠成pad的形状，作为王开洲的秘书，她清楚这位领导有多排斥现代科技。
“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
“其他国家的情况呢？”
“没有任何异常举动。”
“哼！”王开洲一拍桌子，“这帮家伙，计划刚落定就开始搞小动作，他们之前不是还多次想要侵入核心，获取主导权吗？”
“站长，其实我们也侵入过......事实上这件事所有国家都会做也无可厚非，但幸运的是大家无一例外都失败了，‘如来’的防御系统是所有参与大国联合建立的，它甚至还学会了自主防御，地球上已经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够独立破解它的防御了。”
“那是当然，连我们都不进去，他们怎么可能进去，相信现在各国都该明白‘如来’是不可能被单一政权所掌控的，任何小动作，都是徒劳！但是不要掉以轻心，让各部门都盯紧喽，严查严打。”
“明白！”
姜晓若转身离去，王开洲低下头，凝视着他本子上写着的两个词语，“成功”和“失败”，他用笔绕着“成功”画了一个有一个的圆圈，随后逐渐陷入了沉思......
如果只是普通的数据交互，光靠计算机就能够完成，但“如来”却让量变引起了质变，如果没有人疏导，那么数据流就会像过年期间高速公路收费站一样塞成一团。可这仅仅只是刚开始的输入环节，小李就觉得自己的大脑时不时会有种隐隐的刺痛感，这显然是数据量过大所导致的，要知道他们这些人现在的工作只不过是像交警一样指挥交通而已，实际的数据通道和调度程序早就已经搭建好了，可即便如此还是超出了预期。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一条长江大河从你头顶淌过，只不过你能够从中读取出每一滴水的名字、状态等所有的属性信息，即便只是用眼睛看，也会感到头晕目眩。
这样的情况并不只是出现在小李身上，所有单位都纷纷向总部发去了反馈信息，不过这显然也在计划之中，没有人停止工作，一切照常进行。
渐渐地刺痛感逐渐消失了，小李不能够确定是因为数据量的减少，还是自己的大脑开始适应这样的状况。但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刺痛的消失并不在计划内，按照人脑专家的反复模拟得出的结论，那种隐隐的刺痛只是一开始会出现的反应，之后刺痛感会逐渐明显，直到最后反馈的过程，可能会伴随明显的眩晕甚至出现幻觉。他们也确实做了相应的训练，学会在这样的情况下依旧良好的控制大脑，保持清醒。
但现在显然是进入了某个不可预期的领域，对于人类来说，黑暗或是苦难本身都不会造成恐慌，隐藏在其中的未知和不可预测才是恐惧真正的来源。小李感受到脑后一阵清凉，是镇定剂开始起作用了，注射镇定剂的意思，就是告诉所有人不要慌乱，也意味着这个计划是绝对不可能终止的，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
王开洲陷入了沉思，刚才姜晓若已经向他报告了情况，他坚定地回复姜晓若继续执行。没有人说得清这种情况是好是坏，但王开洲清楚面对这项宏伟的工程，任何变故都有可能发生的，出乎预料才应该是预料之内。也许“如来”真的是人妄图染指神学的标志，但这样荒谬的言论怎么会出现在他王开洲的脑子里？和多年来的习惯一样，王开洲拍了拍面颊让自己重拾精神，作为领导的他绝不能比手下人先倒下。
眼前的本子上，那个“失败”的字眼突然间变得醒目了几分，王开洲拿起笔，用黑色笔墨把它完全覆盖住，像是镇压住了洪水猛兽，自欺欺人这样的蠢事他一般是不会做的，但今天他不得不让自己坚定起来。
虽然仍旧心悸，但刺痛的消失对于现在的工作来讲无疑是件好消息，小李明显觉得大脑舒缓了许多，宁静且和谐，一种类似于禅宗“无我”的境界。光怪陆离的画面从她眼前闪过，这是，走马灯吗？不，不知道为什么，小李清楚那是数据在她脑海里形成了具体的印象，花草、虫鱼、鸟兽，小区、高楼、大厦，自然风光与人类文明在她脑海中交织，画面诡异却又美妙。有人说，人只有到死之前那一刻脑袋才是最活跃的，在那一瞬间可以看到生前的所有记忆，喜怒哀乐在那一刻齐刷刷的涌上心头，是种说不出的滋味。现在小李眼前的光景与之何其相似，难道真的是走马灯？不不不，小李告诉自己要镇定，那是世界的一条分支，数据汇成的河流，它们最终会汇聚在一起，涌向“如来”之中，要知道像她头顶的这样的分支还有数千条，恐怕也只有如来能够承受这样磅礴的数据量罢，突然一种莫名的崇敬感油然而生，小李竟然分不清是对像自己父亲一样为“如来”计划奉献了一切的工作者，还是如来本身。
那是一片青青草原，清澈的湖泊倒映着蔚蓝的天空，小李穿着少数民族的特色服装，打扮的很漂亮，跌跌撞撞的跑到坐在湖边的父亲身边，温柔的母亲在一旁准备着餐垫和三明治。父亲的双臂温暖而有力，一下就把小李举过头顶，扛在了肩上。
“爸爸，这里好美。”
“是啊，可惜好景不长......莹莹，你可要好好珍惜。”
那是十几年前的暑假，父亲难得能从计划中抽空陪家人出去自驾游，青海的自然风光保存的还算完好，给小李枯燥的童年填上了靓丽的一笔。可不知为什么，父亲的表情明明很开心，小李却能从中从读出深深的忧伤。
“爸爸，我们绕着湖边转好不好？”
“莹莹，有一天爸爸妈妈都会离开你，你必须独立的面对计划，努力训练，为人类伟大的事业做出贡献。”
父亲当时说过这样的话吗？他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还有，他的脸上，为什么带着泪水？
“爸爸，我饿了，我们去找妈妈好吗？”
“计划是个很大、很大的项目，很多像爸爸这样的叔叔，为它奉献了一切，这都是为了真正的秩序与和平，莹莹，你被选中了，你是爸爸的骄傲。”
小李开始有些害怕了，因为父亲哭的越来越伤心，却还跟她说着这些没头没脑的话，不远处的母亲好像没看见一样，仍旧自顾自的准备着午餐。
等等，这里是哪里？我在这做什么？
“但是，‘如来’也很危险，莹莹，千万记住，不要太靠近它！保护好你自己！一定要保护好你自己......”
对了！我还在执行如来计划，小李终于察觉到了异样，没想到幻觉现象无声无息的就发生了，应该早点发现这一切的，小李从父亲的肩上跳了下来，向着远处飞奔而去，面对幻觉他们也已经训练过了，早有应对之法。就像百年前的老电影《盗梦空间》中描绘的那样，他们所有人都已经提前设定好了能够提醒自己这是梦境的东西，就像莱昂纳多那个不会停止的陀螺。小李为自己设定的是她的生日礼物笔记本电脑，密码是她的生日，只要输入密码，屏幕就会亮起炫目的光，眼睛无法读取高强度的光亮，小李就能从梦里醒过来。
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那个笔记本，小李在大草原上疯狂的奔跑，并不是说跑就能跑到电脑跟前，而是快速的场景切换能够唤醒小李的意识，让“电脑”这个现象自己出现。和训练的一样，电脑出现了，大草原上突然摆着这样一台高科技产品，那画面着实诡异，但小李却欣喜若狂。
可就在她即将碰触电脑的一刹那，一扇长长的黑幕遮挡在了她面前，紧接着，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当中......
王开洲点燃了一根蜡烛，照亮了昏暗的房间，尽管现在还不到八点，但天已经基本黑了。他从没想过蜡烛这东西有一天还能派上用场，可自打“如来”计划开始执行，他就鬼差神使的在办公室里就常备着两根。没想到今天真的派上了用场......王开洲又从胸口的口袋里摸出了一包香烟，很少有厂家生产纸卷的香烟了，王开洲托很多朋友才买到两条，按理也是不能带到办公室来的，可王开洲今天还是带了，理由？大概和买蜡烛一样吧。
烟气入肺，王开洲才让自己镇定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一旁跪坐在地上，满脸茫然、花容失色的姜晓若，她的双眼已经失去了神采，精细梳理的秀发也散乱了许多。
“小姜，别怕，过来，这儿亮堂。”
王开洲和蔼的声音和蜡烛的光亮似乎让姜晓若抓住了救命稻草，她跌跌撞撞爬到办公桌前，烛光下惨白的脸让她看起来有些骇人。
“站......站......站长，我们......失......失......失......”
“我们，失败了。”
王开洲很艰难的替姜晓若补上了这句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