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景呈,这个她放在心尖儿上的人,整整折磨了自己五年,现下就算是离开他了,牧雪岭依旧无法释怀对赫连景呈的感情。
如果忘了他,余生会不会好过一点?
牧雪岭低下头来细细思索……
罢了!
尘缘已去,何不放过自己?
“掌柜,你要如何帮我?”牧雪岭许久之后抬起头来,眸色平淡地盯着眼前的女子问。
“忘忧酒馆最得意之处就在于独酿的两种酒,其中一种名为‘醉解忧’,一杯喝下去,便可令人忘却所有烦扰,就像死去的人在奈何桥下喝的孟婆汤一样,助亡魂忘却前尘,好生投胎。”
白衣掌柜依旧耐心地向牧雪岭讲解忘忧的办法。
“竟然如此神奇?”
“效果如何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白衣掌柜微微一笑道。
“你方才说忘忧酒馆有两种独特佳酿,其中一种是‘醉解忧’,那另外一种呢?”牧雪岭好奇地问。
“这第二种名为‘梦华胥’,一杯下肚,你便会以自己心中的执念化为梦境,带着记忆在梦里回顾自己的一生。梦境根据你当时的执念,助你早日可以放下自己的执念。”
“这么说来,这‘梦华胥’似乎更好一些,既可以不忘却前尘,又可以令人放下一切……”牧雪岭说。
白衣掌柜笑了笑,薄唇轻启,“梦境中的画面根据饮酒之人当时的心境,梦到的或许是最难过的事情,又或许是自己最快乐的时光。”
白衣掌柜叹了口气,“不过这‘梦华胥’比‘醉解忧’要危险,一旦饮酒之人资质不够,便可能永远地活在梦里,再也无法醒过来!”
牧雪岭眸色一动,“再也醒不过来?若是梦到自己快乐的时光还好,倘若自己看到的全是最痛苦的那几年,余生都活在痛苦里,不是让人生不如死吗?”
“你很聪明,‘醉解忧’还是‘梦华胥’,你想选择哪一种?”白衣掌柜语气轻柔,耐心地等待牧雪岭做出自己的选择。
牧雪岭自知心中执念太过于痛苦,既然要放开一切,又何必将余生作为赌注,不如就痛痛快快地将琐事全部忘却,重新再来也并无不可。
“醉解忧!”
牧雪岭看着白衣掌柜,坚定的眼神中,透漏着丝丝杂凉。
“确定?”白衣掌柜看着一脸愁容的牧雪岭问了一句。
“嗯!”
“不后悔?”
“落子……无悔!”
白衣掌柜起身向酒柜中走去,她叹了口气,为牧雪岭倒了一杯“醉解忧”,玉手轻轻地将酒杯放在牧雪岭眼前。
牧雪岭拿起冰凉的酒杯,眼中打量着这一盏可以令人解忧的佳酿,她一想到会忘了她与赫连景呈的一切,眼中便不自觉地有泪水滑落下来。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白衣掌柜向来不会让人强迫自己决定什么,于是她再次提醒一句。
牧雪岭强行扯出一个微笑,摇了摇头,伴着眼角的泪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
“萧首领,你快看!”
第二天清晨,阳光刚刚好洒在赫连景呈书房的窗子上面,还未等赫连景呈彻底醒了酒,他便听见有人在窗外低声地说着什么。
房门外的萧孟依着侍女手指的方向看去,脸色惊奇,“怎么会这样?”
“奴婢也不知道!”侍女不解地摇了摇头,“我们要不要将此事告诉赫连大人?”
“大人酒意未消,叨扰不得!”萧孟想了想,还是等赫连景呈酒醒了再说。
……
赫连景呈伴着朦胧的睡意将双眼睁开,原本清朗的眉目此刻似乎被晦暗笼罩了一般时刻都散发着寒气。
他起身,将身上没来得及脱下的沾有女子脂粉香气衣服扔在一旁,坐在床边揉着发胀的头,“萧孟!”
萧孟听到房内赫连景呈的声音,紧忙带着为赫连景呈准备好的新衣服推开门走了进来,“大人!”
“外面发生了什么事?”赫连景呈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
“大人您还是自己去看看吧!”萧孟踌躇半天,开口到。
赫连景呈眨了眨发酸的双眼,用指骨分明的手将头发理了理,然后走出书房。
此时阳光依然像往常一样安静地照在庭院中央,只是赫连景呈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了……
“萧孟!”赫连景呈惊异地开口。
“在!”
“你也看到了是吗?”
“大人,您亲眼所见确实属实!”
赫连景呈做梦也没有想到,这颗枯萎了多年的梨树竟然一夜之间开满了梨花。
满树的梨花开放着洁白无瑕的花瓣,倏尔间被耀眼的金色阳光穿透,而后随着清风缓缓飘落在不相离的琴身上面……
当年这棵梨树是牧雪岭和赫连景呈亲手所种,牧雪岭说她愿意像这梨花一样,任凭世间尔虞我诈,她只愿为他献出一身的纯白!
只是,经历过那件事之后,这颗梨树像感觉到了牧雪岭心中的失望一般,朝夕之间一树梨花瞬间枯萎,多年过去再也没有开过一次花,就连赫连景呈也以为,他们之间的情分也随着这棵梨树枯死了去。
此刻他看着满树梨花,赫连景呈再也不愿意自欺欺人,满心欢喜地对萧孟说:“快,去将夫人请过来!”
“大人稍等,小的这就去!”萧孟心中似乎也看到了希望,兴高采烈地领命。
“罢了罢了!我亲自去!”赫连景呈眼神之中似乎重新泛起了光,步履如风一般地朝着蒹葭阁小跑过去。
“雪岭!”
赫连景呈推开房门,满心愉悦地唤着牧雪岭的名字。
顷刻过去,空荡荡的房间之中无人回应……
“雪岭?”
赫连景呈再叫一声,朝着内厢看了过去,只见房间中所有东西依然井然有序地摆放着,他们曾经共眠的床上整整齐齐地叠放着他们共同盖过的布衾,却看不见了他记忆中那个熟悉的身影。
“妙音!”
赫连景呈大声唤着牧雪岭的贴身侍女。
“赫连大人!”妙音闻声匆匆赶来。
“夫人呢?”赫连景呈问。
“夫人她昨日就没有回蒹葭阁就寝,奴婢也不知夫人的去向!”
妙音一大清早发现牧雪岭没在蒹葭阁中休憩时,便在赫连府里里外外找了一圈,她以为牧雪岭是有事情出去了,所以才没有来得及知会她一声。
“她昨日便没有回来?”赫连景呈一脸欢喜瞬间消失,心中隐隐约约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那为何不向我通报一声?”
“大人,您以前说过,夫人是死是活再也不过问!”妙音小心翼翼地回到。
“你说什么?”赫连景呈眸色一凛。
赫连景呈忽然间记起来,自己确实说过这样一句话。
“大人……”妙音知道赫连景呈这是动怒了,她吓得不敢再说话,紧忙跪在地上以求赫连景呈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