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元大厦三楼。
风间源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的周围有很多穿着形形色色怪异服装的少男少女,呃,准确来讲好像是叫做COSPLAY。
他对这种东西没兴趣,硬要说的话甚至觉得女孩子穿上这种衣服反倒没有之前好看了。可浅野秋不同,她除了是国文教师外,另一层身份竟然是ACG达人,简而言之也就是宅女。
风间源其实很讨厌把时间消磨在不喜欢的事情上,按照以前的脾气他说不定一个人站在街边发呆一整天。
但是,看着身边女孩笑得那么开心,他又觉得其实这也没那么讨厌。很奇怪的感觉,在遇到浅野秋后很多事情都变了。不清楚失忆前的风间源是什么样子,但是他知道,绝对不会是现在的模样。
在这样混乱的思绪中,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等风间源意识到时太阳已经半个身子藏进地平线了。
“今天收获很多呢。”浅野秋有些疲惫地伸了个懒腰,然后心满意足地望向他手里的袋子。简易的米白色袋子中是游戏与漫画书周边的容纳之所。
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街边绿树成荫,不断有麻雀在上面衔食。
“你……生气了?”浅野秋突然停下脚步,边小声地说这话边偷偷看他脸色。
“啊?”风间源这才回过神来,“你刚说什么。”
“没事。”浅野秋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你不是小气的人。”
“我当然不是。”
“本来看你今天心情不好想要拉你出来散心的,结果却完全没用啊。”浅野秋叹气。
“你怎么知道我是不是因为浪费了一天才不开心的?”
“看得出来,你从今早就不开心。”浅野秋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这种事情是骗不了我的,我对别人的情绪特别敏感。”
风间源一怔,今早的确有股焦躁的感觉从心中涌来,完全毫无预兆地令人感到不安。他修习的剑术来自古流派神隐明心流,讲究的是处事不惊,心如止水,因此他对这种感觉才十分厌恶。
可是,为什么浅野秋会看得出来?
风间源不记得他流露过什么,就平时而言,他是那种会把心里事埋在心底的人。
浅野秋脸上挂着自得的笑容,除了厨艺以外,她很少有事情能在风间源面前显摆。
“总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风间源耸耸肩。
“哎呦,还以为你会说出什么令人感动的话呢。”浅野秋微微沮丧,不过很快又打起精神来,“等到家之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照顾?”
“当然了,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陷入烦恼呢,按照你的性格肯定不会选择向别人倾诉的。与其求着你告诉我些什么,倒不如我为你做一顿豪华的大餐呢。”浅野秋说。
该怎么说呢,风间源承认她的确对这一方面有着敏锐的感觉,也感受到这家伙不愧是老师。
不管怎么说,也还是要谢谢她。
“对了,你还记得自己的生日嘛。”浅野秋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风间源有些跟不上她的脑回路,不过还是老实回答:“完全记不得了。”
“这样啊……原来如此。”
“……”
“下周三是我生日。”
“……”
“喂!你不应该说点什么吗。”浅野秋又停下脚步。
“你索要礼物时还敢再光明正大点?”风间源想了想说道。
“扑哧——”浅野秋掩嘴笑出声,银铃般的笑声似在为这夕阳做着点缀,路人都被女孩笑的样子吸引住了。
“笑什么?”风间源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了。
过了一会儿,浅野秋才收住笑声,可她的眼睛居然有些湿润,风间源想不通为什么她会笑成这样,自己的脸上有东西么?
风间源转头看向路边店铺的玻璃橱窗,反映的画面不够清晰,但是也能大致看清自己的脸上没有东西。
“你到底在笑什么啊。”
浅野秋向前猛地迈了一大步挡在他前面,眼眸中似有流光转动,她用那双眼睛紧紧盯着风间源的脸。
一秒钟后。
又是一阵轻笑。
“你刚刚在吐槽诶,而且还说得那么有趣。”浅野秋终于说出了原因。
这个原因也让风间源再一次愣住了,吐槽?自己在吐槽?
“这些日子风间真的改变很多呢。还记得刚刚见面时的样子么?你那个时候凶死了,简直像是一匹暴躁的独狼。”浅野秋轻声说,“我说过对于情绪我有着敏锐的嗅觉。那时的你呀,孤独,绝望……无助。可是现在呢,到底改变了多少你自己应该知道吧。”
风间源陷入沉默,浅野秋的话像是一面光滑的镜子,把他这几个月的生活中点点滴滴都映在上面。镜子上面的内容飞快的向前变化,昨天,前天,上个月……
画面飞速闪过,到了最后,镜子中的其他人物全部消失,只剩下一个面容冷峻的男孩。
很面熟,可给他的感觉却又异常陌生,冷漠又孤独。
那是之前的自己么?风间源心中突然升起一种感觉,他不想再去寻找自己的过往了,因为再次面对自己时,他能感到对那种压抑感的厌恶。一直困扰他的问题终于浮出水面。
风间源其实早就察觉出来过去生活的阴暗,没有以前的记忆不代表就能消去骨子里的情感,他不想回到过去了,可是又觉得自己再逃避,为自己的懦夫行为气恼。
这种矛盾的情绪已经在他的心中埋下了种子,自欺欺人的做法很有效,至少他能让自己暂时沉溺日常生活之中。可是就在刚才,可笑的谎言面纱却被浅野秋狠狠地摘了下来。
风间源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
可是有一点是明确的,他发自内心地感谢浅野秋,感谢她的坦诚相待,感谢她能顾及他的感受,但是最感谢的还是……在那场事故中将他撞醒!
没错,是撞醒!虽然失去了记忆,但是却从过往中挣脱出来,开启了全新的生活,也得以能从另一个角度思考——全新的、跳出了过往自己认知的方式。
“你没事吧。”浅野秋一脸担忧,虽然很勉强,不过她还是像安慰自己学生那样摸了摸他的头……上的刘海,没办法,她踮起脚也只能够到这儿。
“没事了……”风间源轻声说道,看着女孩的脸庞在夕阳下微微发红,心中有些话想说,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最讨厌别人扭扭捏捏了。”浅野秋琼鼻微皱,目光直视他的眼睛。
风间源目光闪躲,连他自己都讶异自己竟然不敢看她的目光,甚至于连心跳都在加快。他每次使用气时也会伴随着心跳加快,可这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有一种微妙的气氛在两人的周围弥漫。
“我……我饿了。”风间源最终还是选择了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