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常佑抿了抿嘴,终于还是放弃了动手的念头,毕竟在这里动手,片刻之间就会被禁军层层围住,实在没有意义。
接着,他只好收手入怀,却是摸出那封书信和一本从余小萱处拿来的诗集,将其递交给禁卫军小旗后朗声说道:“这封信和这本书干系重大,我命你尽快交于毛大人手里,而此时我的身份还不能泄露,你若替我送信,我现在立刻离开太平街,你我二人互不为难,如此可行?”
那小旗当然已经听过皇上新设的锦衣卫,更知道锦衣卫眼下权势正盛,而这样一个机构的情报来源,难免有许多见不得光的眼线。唯一让小旗奇怪的情报的传递方式,这样的机构当然该有自己不为人知的特定途径才对,但转念一想,或是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也未可知。
小旗自己的职责只在今夜的太平街,只要太平街无人闯入,锦衣卫也不会来寻自己的麻烦,如此倒是两全其美。
禁军小旗想到这里,当即一口答应,承诺定将东西送到。
燕常佑将书和信件递过去后又嘱咐一遍,之后便回身离开了太平街路口。
“陆总旗,那人带刀闯进太平街,看着实在可疑,你就凭他几句话,就这么放他走了?”禁卫军士卒汤平望着燕常佑消失在夜色中,不禁若有所失。
“小汤子,禁卫军可不比上阵厮杀,这就是个养老的差事,你想立功怕是没机会咯。”副总旗韩龙笑道。
“我可不像你,我汤平和蓝玉蓝大将军一样,十三岁就当了兵,厮杀到今年才二十三岁,以后还盼着立功封地,养什么老?”
总旗陆海正声说道,“太平街虽然隔着皇城,又住着的都是达官贵族,位置的确特殊。但终究还是普通街道,我们抓了那人,至多不过判他一个犯了宵禁,能立什么功劳?而且还要冒着得罪锦衣卫的麻烦,实在得不偿失。”
“如今皇上即将横扫天下,哪里还有战功让你立?”
“就是,等皇上平了云南和西北边陲的蒙古残余,几百位的将军就成了吃饷的摆设,哪里还需要你?”
“即便做了将军也无战可打了,你要么乖乖养老,要么就趁着年轻去读书,将来考个文官。那天我在后花园站岗,皇上和李善长说话被我听得清清楚楚,皇上亲口说打天下靠武将,治天下还要靠文官,大概又要加恩科录取文人了。”
“倒是还有一条出路,你若想立功,不如花银子转去锦衣卫吧,那里功劳多……”
“都闭嘴!”陆海听着他们说的没完没了,便沉声骂道,“都给老子排好队形,闲话等回去了再说。”
陆海话音刚落,一回头正瞧见一个黑影扑面而来,黑影手中更是划出一道寒光。眼看已经来不及抽刀,陆海只得侧身躲开一步,却还是被黑影砍中右肩,但幸而禁军出巡皆是身披重甲,而那一刀力道也是有限,只将他右肩重甲上砍出火星四溅,继而只是破了重甲下一层皮肉,不曾重伤。
禁卫军其余人皆是手持长枪,只有总旗陆海配了燕翅刀,此时陆海已经抽刀在手,众人也已纷纷挺枪先将那黑影围在中间。陆海退了两步之后看了看伤口,然后挥了挥手冷然命令众人:“先给我拿下!”
众人刚要围上去,却听见不远处传来几声“蹦蹦蹦”的响声。别人不明白,但这些禁卫军久经战场,对这声音却是极为熟悉,但可惜夜色之中视力难以企及,而且弩箭又都是从背后射来,是以禁卫军转眼间已被弩箭射伤了大半。但幸而重甲护身,倒是没有重伤之人。
接着又是四个黑衣人走将出来,均是左手提着弩机,右手拿着清一色的扑刀,而最先那人本来就只是为了引人注视,等禁军围住自己之后,其同伙再从背后以弩箭围射。
原来这些黑衣人为了方便携带,是以所持皆是轻连弩,比不了行军打战的重弩,若从正面射弩箭,定然不能穿透重甲。而禁军的鱼鳞甲重量极大,为了减轻重量,是以背部相比正面减少了许多甲片,但后襟比前襟要长,是以前后重量又刚好相等。
如此一来,那些黑衣人便只能从背后发射弩箭才有机会,但即便如此却也不能射杀。
“都别动,弩箭上有毒。”最先冲出来的黑衣人说话时竟是女子声音。
陆海身经百战,受伤无数,此时早觉得右肩伤口处火辣辣的疼,已然知道那黑衣女子所言不假。
“我等乃是皇城禁军,你等不怕被诛九族吗?”
“交出刚刚那本书来换解药,若然你们都必死无疑。”
刚刚从燕常佑接过那本书时,陆海借着月光看到书封上写的乃是《明代诗综》,本来他还觉得奇怪,这时见燕常佑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人来抢,当即再不怀疑,心想这书里定然是藏着大秘密。
他先是佯装答应,然后伸手入怀里拿书,但却是掏了穿云箭出来,继而举手便发。
一个黑衣人发现了端倪,弩箭立即应声而出。